深宫娇缠 第82节

作品:《深宫娇缠

    第114章 狗败(二更小修)
    沈如霜还是不明白顾寻舟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山洞外这些浩浩荡荡的人都是为了他来的?且不说他们是怎么知道顾寻舟和她会在这里,这脚步声听着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村民, 短短时间内又如何能聚集这么多人呢?
    “公子,你在里面吗?”江月焦急的呼喊声通过堵塞的山石和尘土传了过来。
    顾寻舟淡定自若地应了一声, 沈如霜跟在他后面也作了回应,于是只听得江月让他们退后到洞口最远的地方,并且快些捂住耳朵。
    沈如霜和顾寻舟听完后照做,只不过山洞并不是很大, 就算退到了尽头也只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况且她还懵懂地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眸光在黑暗中纯澈明亮地望着顾寻舟。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像是有少许火药在洞口炸裂开来,山石和尘土在眨眼间就崩裂成碎片,大块大块地从洞口滚落下去,扬起一层细密如烟的黄土朝着二人扑来, 刺目的天光也在这时候争先恐后地挤进山洞。
    沈如霜还是第一回 看见火药原来是这么用的,炸开的瞬间被吓了一大跳,浑身一个激灵险些跳了起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面对猝不及防的黄土就手足无措,呛咳了好几口也无法平息。
    她的手还愣愣地捂着耳朵没有拿开, 看的顾寻舟是又好笑又无奈, 火药炸完后就用锦帕帮沈如霜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只用衣袖捂着自己的, 待到黄土消散些后还轻轻拍着沈如霜的后背, 帮她一下又一下地顺着气。
    “公子, 您可有伤到哪里?”
    江月率先冲了进来,关切地上上下下检查着顾寻舟的身子,沈如霜闻言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江月身后跟着的一队人马果然不是普通村民,而是穿着玄色铠甲的骑兵,不远处停着许多马匹,想来方才的火药也是他们的手笔。
    按理说,江月和停鹤居的人发现顾寻舟和她不见了踪影,下山去官府报信也能说得通,但是她好歹在萧凌安身边待了这些年,大梁的骑兵可不会为了寻常百姓出动,而玄甲骑兵又是其中最为精锐的一支。
    所以顾寻舟能够惊动玄甲骑兵,要么就是与皇室关系匪浅,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但是无论哪一种都足矣让沈如霜心中惊叹和猜测,她本以为顾寻舟只是寻常权贵,隐居在此可能家中变故,没落之后除了钱财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权势,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我倒是还好,你今日惊动了人家,可要好好打点。”顾寻舟气定神闲地吩咐着江月,转头又望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沈如霜,轻轻推了一下,轻笑道:
    “现在还觉得我在骗你吗?”
    沈如霜心服口服地摇头,抿紧了唇瓣打量着这一切,生怕被那些骑兵注意到,所以一直磨蹭着在后面低着头没有出面,等到他们都先行离开后,才松了口气迈着步子从山洞里出来。
    这时候江月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还贴心地带了水袋和干粮给顾寻舟暂且应付着,休整片刻后便要回去。
    顾寻舟瞥见了窘迫伫立在一旁的沈如霜,又看了一眼他已经喝过的水袋,最终把并未动过的干粮递了过去,又随手摘了片宽大的树叶倒了些水冲洗干净,用来盛纯净的水,让沈如霜就着一起吃。
    起初沈如霜还是下意识地推脱着不肯接受,触及顾寻舟干净明亮的目光时,刹那间就想起了昨夜他说过的那番话,心头一热就接了过来。
    二人都缓过来些后就要继续赶路回去,江月在前面带路,顾寻舟闲庭信步跟在后面,只有沈如霜走了几步发现脚腕不知何时肿了起来,又实在不想再出声麻烦,硬是咬着牙根慢慢走着。
    直到顾寻舟蓦然回头望去,发现沈如霜还在很远的地方喘息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让江月暂且在原处等着,独自三两步往回走到了沈如霜的身边,目光中带着关切,言语却不饶人道:
    “这才走了几步,这么快就撑不住了?京城里娇贵的小姐也不至于这样。”
    沈如霜张口想要说出缘由,但是一想到这段时间已经麻烦太多,又把原本的话收了回去,顺从着顾寻舟的话语认可地点了点头,目光指了指红肿的脚腕,故作轻松地笑道:
    “公子快些走吧,我不要紧的,虽然慢了些,倒也能跟上。”
    顾寻舟在看到她小半个馒头大小的脚腕时就微微怔住了,再抬起头望着她春风和煦的笑意很不是滋味,藏在袖中的掌心暗暗攥紧,轻咳一声嘀咕道:
    “你这么慢,等你跟上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说不准天都要黑了。”
    说着,他转过身背对着沈如霜,压低了身子半蹲在地上,指着自己的后背示意道:
    “上来。”
    沈如霜正因为他的冷嘲热讽心有不甘,在下一刻看到顾寻舟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赶忙扶着树干退后几步道:
    “公子不可,这怎么行......”
    “你快些,蹲着腿酸。”顾寻舟不容抗拒地瞥了她一眼道。
    听他这么说,沈如霜顿时觉得她真心实意地推脱有些像欲拒还迎,生怕顾寻舟误会些什么,也担心他是真的蹲在地上腿会难受,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安安稳稳地趴在了顾寻舟的背上。
    平日里顾寻舟看着挺拔清瘦,远远看去仙风道骨,但是当沈如霜靠着他的脊背时才发现这人肩膀宽阔有力,背着她还算轻松,走起来还是一如方才般沉稳迅捷,莫名让她晃荡的心安定下来,脚腕也没有那么疼了,欣赏着一路的风景。
    江月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先是诧异地稍稍捂着嘴,仿佛她也想不到顾寻舟这般高高在上之人也会主动背着沈如霜,不过一会儿就了然地笑弯了眉眼,对上顾寻舟警告的目光又收敛起笑意,乖乖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一样在前面带路。
    到了下山的那段路,台阶虽然宽大但是有很多级,顾寻舟背着沈如霜走下去的时候还要躲避两旁丛生的枝丫,免不了时常摇晃动弹,沈如霜的膝盖被他架住,也使不上力控制,所以会磕磕碰碰。
    沈如霜眼睁睁看着自己带着尘土的鞋尖碰脏了顾寻舟竹青色的衣衫,青葱的竹叶颜色都被她碰成了深绿色,心中内疚又胆怯地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尽管顾寻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公子,实在对不住,衣衫被我碰脏了,我回去洗干净再给你......哦对了,还有那块锦帕,我也一并洗干净。”
    说罢,顾寻舟许久没有回话,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屑于回答,让沈如霜心中忽然间不安起来。
    她刹那间想到了曾经在萧凌安身边的时候,她也是崴了脚不方便动弹,那时萧凌安经过,她不得不主动张口让他背着自己走一程。
    萧凌安同意了,只不过脸色不情不愿,总是时常提醒她稍稍收敛着腿脚,不要弄脏了他的衣衫。然而那日她的鞋袜都是新做的,几乎没有任何尘泥,快要分别的时候萧凌安还是拧着眉头说是脏了。
    那时候她心里很是愧疚,心想着她的郎君是矜贵的人,定然和她这样江南乡野摔打惯了的不一样,于是就理所当然地把萧凌安的衣衫都带回去搓洗干净。那时候寒冬腊月,她一双手都洗出了冻疮,后来送还给萧凌安的时候,他也没说过什么,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收下了。
    再后来,她发现这件衣衫出现在了萧凌安身边的侍从身上,问起来说是萧凌安亲自赏给他的。
    “公子,您若是觉得我洗不干净,还是等我攒够了银两赔给你吧,只是这料子看着金贵,应当要多些时候了......”沈如霜的声音越来越小,想到曾经的事情愈发胆怯,说着就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话?再好的衣衫也是用来穿的,哪里比得上人金贵?”顾寻舟不解其意地望了沈如霜一眼,透过她沉沉垂落的眉眼,隐约能够看懂她胆怯的缘由,不由地放软了声音,道:
    “你不必赔给我,这件衣衫也用不着你来清洗,自然就会有人来打理。你只要好好养伤就行了,其余的不要多想,明白了吗?”
    沈如霜感激又感动地望了一眼顾寻舟,心中那些如同浓雾般翻涌而来的往事渐渐消散,眼前又是一片清明开阔,微微扬起声音道:
    “多谢公子......”
    “你记着,这里是停鹤居,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顾寻舟的声音难得没有带着芒刺,听起来温柔又顺耳,仿佛柔和的绒毛拂过心间,带着深意道:
    “停鹤居只有我们,就算你那个亡故的夫君再不好,也不属于这里。”
    话音未落,沈如霜的心尖一颤,眼睫映照在眼下的阴影也随之移动,春日里明媚的光亮在眸中缓缓凝聚,唇角也随之勾了起来,弧度清丽动人,望着顾寻舟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眼前之人是顾寻舟,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辜负她一片真心的萧凌安了,只要能够留在这里,往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公子,您和姑娘这么投契,就让她一直留下来吧,难不成还要赶她走?”江月在前面不断地回头看着热闹,笑吟吟地打趣道。
    闻言,顾寻舟下山的脚步一顿,装作喘息般地轻咳一声调节着,声音再次恢复了往常的清冷和矜贵,脚步稳健地往前走,端着架子道:
    “多留她几日养病罢了,到时候该走的照样不留人......”
    作者有话说:
    精修后新增四百字左右哦~爱你们!
    至于标题,一时想不出来,想要表达狗子惨败,但是强迫症只能有两个字,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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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再次重逢1(一更)
    京城的节气也渐渐暖和起来, 暖融融的阳光一如江南的春日,过不了几时就到了百花盛放的时候,午后在飘散着阵阵芬芳的院子里稍稍逛逛, 浑身都觉得绵软贪睡。
    养心殿的宫人亦是如此,加之萧凌安在沈如霜离开后变得沉闷孤僻, 不允许不亲近的人靠近,大半天都用不着他们进门,所以干脆就和安公公说一声退下了,大殿之内空荡荡地映照着寥寥几个身影。
    萧凌安因为夜里难以入眠, 白日又强撑着处理政事,难免会精力不济,虽然身子尚且没什么问题, 但宫里的太医是个个提心吊胆,每日都熬好了滋补的药膳呈上去给萧凌安服用。
    此时太医院的小太监刚刚来送过药,一碗深褐色的浓稠汤汁在桌前散发着苦涩的热气,萧凌安没有分毫的胃口喝下去, 趁着还有些烫放在掌心摇晃把玩,眸光望着盈满春色的大殿之外发愣。
    “陛下,周太傅求见。”安公公快步从殿门外走进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一般在耳畔禀告着。
    萧凌安神色微变, 晃荡着汤药的手指一顿,“哐当”一声沉重地压在桌子上, 几滴撒出来的药汁滴落在汉白玉般的指尖, 滚烫的温度让他微微发颤,立即传召让周恒之进来。
    “陛下, 臣前些日子回禀说未曾发现季世忠有什么异动, 但是近日才发现此话说得尚且太早。”周恒之知道这回是他没有及时察觉, 担忧着萧凌安的责怪和惩罚有些心虚道:
    “季世忠在京城确实安分,臣等一直盯着的北方也没有动静,未曾想他竟然暗中与南方的军营和州县都有联系,就在今日探子才送来急报,说是发现了季世忠的心腹亲自来南方探查。”
    萧凌安脸色阴沉地听着,握着药碗的手指缓缓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陶瓷生生捏碎,指节都泛出了白色,手背上的青筋愈发明显,翻洒出来的药汁越来越多,药香沾染上了他的袖口。
    “陛下,南方的兵力虽然不够强悍,但最是富庶之地,商贸也十分发达,兵马粮草若是认真集结起来,并不一定就比京城差多少。”周恒之说着也变得认真又焦急,一本正经地担心起正经事来,面色凝重道:
    “臣不知为何季世忠好端端地,为何会想到勾结南方那些错综复杂的是势力,可现在情况不容乐观,陛下若是再不出手制止,想必终究有一天会出岔子。”
    萧凌安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军政之事当年也经历过不少,尚且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腥风血雨,深知利用放任了季世忠这些年,现在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他刚想传令派几个心腹去南方打探情况,但是还未说出口就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剑眉微微挑起,思忖了片刻就打定主意一般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此事让别人去办朕也不放心,不如就趁着春色亲自去一趟南方,你在京城盯着朝中的变动,有什么要紧事传信过来也来得及。”
    他每每夜不能寐的时候都要传人来问一问有没有霜儿的下落,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叹息和摇头,心中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亲自去南方找一找霜儿,就算还是没有找到,他也能认命。
    只不过之前碍于身份和局势,外人都不知道大梁的皇后早就已经不在皇宫了,他也不能贸然离开,正找不到合适的由头,现在倒是一举两得,既能够掩人耳目,又能够了却一桩心事。
    “这......”周恒之面有犹豫之色,毕竟帝王出巡向来是一件极大的事情,先帝一辈子也就下过两次江南,如今局势暗潮汹涌,这么做恐怕会出事儿。
    安公公暗中察言观色,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萧凌安和周恒之心中所想,紧闭着嘴巴深思熟虑了一会儿,在周恒之接不上话的时候主动迈了几步,笑着上前道:
    “陛下有这份心自然是极好,周太傅担心陛下安慰更是忠心耿耿,只有奴才没什么本事,倒是想着若是陛下常服去南方,此事暂且也不声张,只找理由推脱一段时日,再让影卫暗中护着,去一段时日也不算难事。”
    这话正和萧凌安的心意,听完后拧紧的剑眉都舒缓了不少,颇为认可地点头,周恒之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应了声后就退了下去,为萧凌安张罗打点着朝中的事情。
    “陛下,南方地势复杂多样,不知您是想在哪里落脚?”安公公从一旁的书架上拿来一卷大梁疆域的南方地形图,铺展开后放在了萧凌安的面前,满面笑容道:
    “等到陛下拿定了主意,奴才也好去预备车马和行李。”
    萧凌安的凤眸从殿外的春色缓缓挪到了画好的图纸上,清醒的眸光从标记清楚的州县和村落一个个扫过去,手指在几个字眼上反复游移比划,仿佛陷入了一阵纠结。
    选定的地方既要能够查探季世忠的底细,又要是霜儿可能会去的,这样的地方并不多,江南的多处都地势平坦,如果季世忠真的要有所动静应当也不会选定在这里,倒是邻近的徽州多山,有些村落还算是人口繁茂,说不准多打听可以有霜儿的下落。
    他微红的指尖最终停留在徽州刚入界限的一处城镇旁的码头上,慢慢地在上面摩挲着画着圆圈,轻轻点了点道:
    “明日就从京城出发,顺着江流应当很快就能到这里了。”
    *
    停鹤居在半山腰的位置,很多东西都容易缺少,虽然顾寻舟颇有权势,一应日常供需都可以找人运上来,但是他偏偏不喜和外人来往,就算是雇了人也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外,付了银两就让人走了。
    所以平日里大多都是自己动手,正好江月心思细巧,带着几个小丫头做帮手,在春日里采摘鲜花晒干,酿酒泡茶都是极为方便,还要趁着山中难得天气好的时候晾晒床单和衣物,加上顾寻舟宝贝似的那些书卷,忙得不可开交。
    自从那日沈如霜崴了脚,被顾寻舟亲自背着回到停鹤居以后,原本顾寻舟是想要请个郎中上山来看看,但是沈如霜觉得这些小毛病很常见,像幼时那样敷上药酒,在屋子里养几天就没事儿了。
    顾寻舟看着她轻松自在的模样也没有勉强,只说了句她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要硬撑着,后来就放下心离开了。
    直到今日在明艳的春光下,顾寻舟在小院里铺陈开纸笔,想要随性挥毫泼墨画下春日美景之时,才发现对面的小屋子昏暗沉闷,门窗像是许久都没有打开了,心中不禁担忧又疑惑,在江月抱着竹篓经过的时候问道:
    “怎么今日没见着她?她的脚伤可好些了?”
    这下可把江月问住了,她有些迟疑地翻着眼皮回忆着,神色略显为难和困惑,索性将手上的竹篓放下仔细想了一会儿,“啧”了一声道:
    “回公子的话,奴婢记得前几日姑娘说腿脚不便,以后要在屋子里静养,所以除了用膳的时候扶着墙壁出来,其他时辰都不大看见踪影。但是现在想来,似乎是从昨天午膳开始就没再见着姑娘了,奴婢手头上事情多也没在意,只当是她在春日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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