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露出为难的神情,“段书记，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拉一把隔壁的兄弟,但您也知道竹桥服装加工厂成立的原因,地理位置也比较特殊，不是我可以做决定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段书记想反驳都没法反驳。
    而李厂长更是直接，他一脸苦恼的神情，“服装厂快进入淡季了，小姜这边我们都快没办法派订单，更别说再多分派一个。”
    其实李厂长更想说的是——
    他都要秃了！
    县里的兄弟厂那么多，为什么只揪着他的毛来薅？
    两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段书记总不能强迫他们。
    不过既然李厂长能想到，段书记自然也想到了。
    他看向有经验的姜糖，“小姜厂长，如果像你们这样合作方式，让纺织厂、陶瓷厂分发一些订单给公社呢？”
    姜糖想了想，选择实话实说：“如果他们有机器有技术，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
    段书记一噎，他知道需要机器，也需要技术，但现在就是没有机器，也没有技术。
    只不过想着姜糖有经验，他心里抱着些希望，万一她有别的办法呢。
    姜糖当做没看到他的神情，只朝他笑了笑。
    段书记朝他们二人摆摆手，“那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姜糖又到服装厂跟李厂长聊了几句，赶在晌午前回到竹桥。
    但是今天汽车发车晚了些，她回到竹桥的时间已经到晌午了。
    没车实在不方便。
    回来姜糖就对徐望归说：“我们买辆自行车吧。”
    徐望归没意见，连原因都没问：“你想买就买，钱都在你那。”
    可以说很卑微了。
    决定好买自行车，首先要打听哪里有货，这事儿需交给徐望归处理，他托人到省城看看。
    百炼成钢坐在小板凳上，听到他们的话，脸上顿时露出兴奋又激动的神情，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成钢咧着小嘴，高兴地跟哥哥说道：“咱家要买自行车了！”
    百炼重重地点头，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我也听到了。”
    成钢：“以后我骑自行车带你去玩。”
    百炼立马皱眉：“我是哥哥，我带你。”
    成钢噘嘴：“我是弟弟，你要让着我。”
    一旁的姜糖嘴角抽了抽，瞥他们一眼无情地说道：“你们高兴什么，还没徐团长腿高，自行车都上不去，怎么骑？”
    两只小家伙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如遭雷劈般。
    成钢不死心：“我们多吃点，等自行车买回来我们就长高了。”
    百炼赞同地点头：“对，爹，你买慢一点！”
    姜糖没好气地敲他们的脑袋。
    这两孩子的智商忽高忽低，有时候聪明得很，有时候又透着一股傻劲。
    她说道：“买慢一点我骑什么？就不能先买回来，等你们长大后再骑？”
    百炼成钢闻言，露出恍然的表情，他们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
    姜糖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又问道：“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自行车原本是给谁买的？”
    百炼成钢一愣，他们对视一眼，脸上有些忐忑和纠结。
    百炼抬头看向姜糖，小声地说道：“给娘买的。”
    姜糖又看向成钢。
    成钢拧了拧小眉毛，同样小声地说：“给娘买的。”
    姜糖点头，又问道：“既然是给我买的，那你们有没有权利做决定？”
    百炼成钢皱着脸飞快摇头。
    姜糖说：“兰鹏飞很喜欢咱家的鸡，他可以来抱走吗？”
    成钢着急地回答：“不可以！”
    姜糖点头，问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两个孩子垂头丧气。
    姜糖才不惯着他们，该将道理的时候就要讲道理，否则他们以后再大一点就不得了了。
    有喜欢的东西，不管是谁的，先抢过来再说。
    年纪小的时候小打小闹，她和徐望归会教育。年纪大之后呢，教育他们的，恐怕就是在牢里了。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反省，徐望归去菜地摘枸杞叶，早上他到副食厂买了一块猪肝回来。
    姜糖把猪肝切成片，小部分跟枸杞叶滚汤，剩下的青辣椒一起炒。
    徐望归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得意地说道：“没想到老子也有翻身的一天。”
    姜糖白他一眼，“说人话。”
    徐望归看向她：“从前齐团长和兰政委总笑话我是食堂常客，但自从他们的媳妇儿有工作后，他们就变成了食堂常客。”
    眉眼间掩不住他那股得意劲儿。
    姜糖瞥他一眼，“那你可悠着点儿，过不了多久，你们父子三人都得步他们后尘。”
    徐望归一噎，不解地问道：“你们厂不是刚跟南河西河的服装厂签合同？按理说你不会很忙才对，你又要做什么？”
    姜糖微微挑眉，她想要转型这件事可不是说说的。
    饭桌上，听完她的计划，徐望归忍不住咋舌，“看来很快，我跟别人的自我介绍要变成小姜厂长的爱人了。”
    姜糖朝他挑挑眉，“那你可要好好表现，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徐望归学她的样子挑眉，“怎么？小姜厂长现在翅膀硬了，想要飞了？”
    姜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你表现。”
    徐望归又是一噎。
    不过他想了想，这事儿总不能一直拖下去。
    徐望归沉吟片刻，轻咳一声。
    他又瞄了姜糖一眼，装作不经意间问道：“百炼成钢搬出去住后，我应该可以搬回来了吧？”
    声音十分没有底气，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姜糖动作一顿，诧异地望向他：“你决定好了？”
    徐望归神态故作自然，无所谓地说道：“其实现在说决定还是太晚了，应该说从选择跟你结婚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姜糖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少跟我来这一套。”
    徐望归被戳穿，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理直气壮地挺直身板，说道：“那也是因为我的工作性质，不允许我有一丝一毫差错。”
    姜糖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
    她把碗一放，嗤笑着看向他：“我也没说怪你，不用急着解释，不然反倒给我一种，你很心虚的感觉。”
    徐望归一噎。
    他深呼吸一口气，十分直接了当地问道：“不要转移话题，你说说看，你是什么想法？依然想要离婚还是怎么样？”
    完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都尊重你。”
    什么想法？姜糖心想，她早就已经做好决定了不是吗？
    姜糖微微挑眉，“那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徐望归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问吧。”
    姜糖问道：“你能保证每个月工资都交给我？”
    徐望归斩钉截铁：“能。”
    姜糖挑眉，“可以做到家务活平分？”
    “可以。”依然没有一丝停顿。
    姜糖又问：“除了涉及机密不能说的事，能做到对我毫无保留不隐瞒？”
    徐望归张嘴，终于犹豫了下。
    姜糖嗤笑一声，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徐望归神情一凛，“能，我保证。”
    “好，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注意听，必须在三秒内回答，不能犹豫。”
    姜糖微微笑看着他。
    徐望归见状，身体立马微微前倾，神情严肃认真，“说吧，时刻准备着。”
    姜糖看着他，笑容慢慢扩大，“能不能做到由你来生孩子？”
    “能！”
    想都没想，声音响亮，毫不犹豫。
    话音落下，空气安静了两秒。
    随即姜糖“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徐望归，是你说的，哈哈……”
    徐望归耳朵涨得通红，他磨了磨后槽牙，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玩我！”
    姜糖满脸无辜：“我已经提醒你注意听了。”
    徐望归被哽住，眼睛瞪着她，气得说不出话。
    没有她的提醒，或许还不会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