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必定直话直说的人当记者,杀伤力果然惊人。

作品:《世界唯一的我

    我喘着气,终于完成了第五个圈。
    我最不喜欢的课,就是体育课了。我总是不能理解同龄的人为何对这门课有极大的兴趣。运动不就是流汗和疲累吗?绕着篮球场跑完五圈,这才是暖身运动而已。一想到体育课结束后,整个课室都是臭汗味,就受不了。
    还上气不接下气时,老师就把我们集合在一起:「今天我们需要做羽毛球训练,二人一组,分组完成后就可以到器材室友拿器材,拍手后解散。」一阵齐整的拍手节奏后,所有同学兴奋地找自己的小伙伴。(这是小学体育老师惯用的指示方式)去到了学期中段,每个人都几乎有了好朋友,所以小组伙伴也是固定的。很快地,已经没有人在篮球场上,唯独是那个刚刚转校的男生,闷闷不乐地站在一旁,因为他没有认识的朋友。
    「阿村,和我们两个一组吧,轮流打。」
    「不用了,我找到人了。」
    我婉拒了好友的邀集,走向了那个站在一旁的男生。他看到我走过去,脸上增添了一丝期待。
    「和我一组吧,阿棠。」
    他终于露出了笑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篮球场的空中,满满都是在飞跃的羽毛球。我们兴奋地对打着球,透过球拍把球连接起来,好像诉说着我们的关係一样。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体育课的乐趣所在。
    就这样,我成为了阿棠来到学校后的第一个朋友。
    ***
    我们走出了餐厅,若叶叮嚀我回家后要给她发一个短讯,好让她安心。(男女角色好像反转了,应该是女生向男生发短讯吧?)和她告别后,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家。原本在这条路上,平时都是阿棠陪我回家的,但今天却是独自一人。我打开了门锁,没有打开灯,没有更换衣服,直接躺在床上。
    我说得太过分了。
    一时之间所说出的气话,真的是我内心的想法吗?如果他没有告诉我要参加节目,我会有这些想法吗?应该说,我甚么时候对他有这些偏见的?
    我一次又一次质疑自己,会不会是我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减少自己的罪恶感?
    对于比赛的事情,其实我没有自己口中说的那么在乎。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学习的机会,在对错的争论时,人就会把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无限放大。
    但是说到底,他这个决定也太过分。就算是我的怀疑未能证实到,但我确定他是知道我要参赛的。身为我的好兄弟,却要参赛成为我的竞争对手,令我可以胜出的机会减少,这就是令我最气愤的事。
    00:01a.m.,床头的电子时鐘显示过了一分鐘。
    其实我很清楚,不管我怎样控诉阿棠,也无法把那番说话变得情有可原。虽然我还是不理解阿棠现在的想法,但是自己的情绪怎可以成为伤害别人的藉口呢!
    看着空荡偌大的天花板,光从窗外洒进来,在我身上映射出浅蓝色的光影。
    事实上,我是在妒忌他吧?
    从小到大,站在他旁边,和他做朋友,我总是被比不上他。比方说恋爱经验,他好像永远不怕会单身,而且从来都是女生倒追他。而我就只有那一段被劈腿的惨痛经验。和他在一起是好处很多,但最痛苦的是我会拿自己跟他比较。事业他比我出色,财富他比我富有,甚么都是。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像他的小助理,永远都是配角,永远都是较差的那个。
    「自已如果可以成为他就好了。」
    我总是在幻想,自己能够成为他,渴望可以像他一样出色。这个没出色而幼稚的念头,才是我对阿棠真正的想法。
    然而不知不觉地,困意已经侵蚀了视线,同时把意识也偷偷带走了。
    ***
    「t-factor潮牌服装店」
    今天的工作,是为新广告的角色定装。所谓的定装,就是根据剧情和画面需要,为角色提供合适的衣服,然后把照片给厂商和广告製造团队商议,以最后确定适合主题构想的服装。而t-factor潮牌是创想长期合作的服装店,顺带一说,t-factor潮牌不只经营服装售卖,而且还是一个时装杂志品牌。
    虽然心情不佳,但工作却意外地顺利,比预期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便完成拍摄。我把东西都收拾乾净后,便准备离开了。忽然,休息室外面传来了动静。
    「阿棠先生,麻烦你坐在这个位置上。」
    我瞪大双眼,阿棠在外面?!我明明差一点就可以离开了,看来我错过了最佳离开的时间。
    「无问题,你们大概会有多少条问题?」
    「大约有十几条??会太多吗?需要减少一点吗?」
    「不用不用,别误会,我只是想问问已而。」
    槽了,是访问,而且有十多条题目。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地方!换言之,要不就出去后四目相对,但是可以立刻离开;要不就躲在这里,等整个访问结束后就可以安心离开。经过一轮内心的挣扎后,我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你好,我是『世界唯一必定会直话直说的人』,世界娱乐的森田,今天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世界娱乐的森田,这间报刊是民间所称的八卦集团,每一篇报导都是挖别人的黑材料,没有一个祕密的恋情可以瞒过他们。而这个森田,四十多岁的大叔,靠着他的天色成为一个有名的记者。而所谓的「直话直说」,就是因为他问话犀利,直击艺人的痛处,从不顾虑受访者的感受。儘管人们都批评他的犀利风格,可是受人的好奇心驱使,他的访问得到的关注程度可不是普通的高。(毕竟人无法抗拒窥探别人的隐私)看来他们是看上了阿棠最近的事件,找紧了机会製造一篇能够让世界关注的报导。
    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阿棠会接受他的访问。我记得他跟我抱怨过,曾经接受过的森田访问,结果完全被他愚弄于舌剑下,导致报导的内容损害形象。就是他那时候跟我哭诉着他的事跡,我才了解到这个人是演艺圈内都避而远之的人物。
    「首先,想请你回应近日在《猜猜眾百乐》所发生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耍大牌吗?」
    这是哪门的访问,假设了对方做了那个行径,不假思索地质问对方。正常对这件事情的题问,应该会先问对方是否事情的真偽,怎会像他直接问对方理由。必定直话直说的人当记者,杀伤力果然惊人。
    「我想借这一次报导澄清,我并没有耍大牌。上一次我在联访选择不作回应,是因为我想停止延伸报导,我不想我的回应影响到他们节目的声誉。」
    隔着一道不透明的墙,虽然可以清晰听得见他们的对话,却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只从声音中的音量和情感判断,他还是很冷静地应对着,应该是预想到森田会提出这一条问题。
    「你这样说,是指控《猜猜眾百乐》詆毁你吗?而你想停止延伸报导的真正理由,你知道愈多的报导產生,就会让他们的关注程度增加,所以你不甘让《猜猜眾百乐》从中获益,是这样吗?」
    「甚??甚么?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受到影响。」
    才第二题,他就招架不住了。像这些时候,经理人不是要出来制止吗?不过从开始访问到现在都没有听到经理人的声音,该不会是他自己一人来的吧?要是这样,阿棠的处境很危险。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描绘成一个心机重的邪恶明星。
    「既然你不承认这一点,那你承认自己是一个心机极重,没有道义的人吗?」
    「心机极重??我怎可能是??」
    「如果你要否应,请问你如何解释这一张你和雪纪幽会的照片?你是知道她是有马的前女友,所以刻意接近她向有马报復吗?」
    虽然我不是受访人,但是这一条问题也让我大为镇惊。他口中所说的有马,就是之前阿棠所捲入的感情风波的男主角。最初是有马向传媒控诉发现阿棠成为了感情中的第三者,令阿棠受尽全世界的指责,对他的名声和事业造成极大的伤害。后来发现真相是阿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阿棠的工作才回復正常。我想他口中的那张照片,应该就是我和阿棠吵架的那一天,我看到的画面吧。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来雪纪和有马曾经有过一段情。
    门外没有传来阿棠回答的声音,我想,他是彻底陷入危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