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学习好、不爱惹事、不走偏、个人成就高,除了没对象,真的没任何缺点了,要说人生太圆满也不是好事,秦正涛甚至在想,老天让秦家这么圆满,总该有点憾事的,至于儿媳妇有过两个孩子这事……
    看开点吧!
    他这样安慰廖海蓉,廖海蓉却坐不住了,她很喜欢锦西,哪都喜欢,长得漂亮人又大气,撑得住场子,虽说对方是农村人,可锦西的妈林巧珍也是个不错的人,要不是林巧珍,上次她肯定要被抢劫,再看锦西的弟弟们,虽然都是农村来的,却也很有礼数,俩孩子就更不用了,廖海蓉要多喜欢有多喜欢,可……
    “毕竟不是亲生的呀!”廖海蓉颇觉遗憾,她想过让锦西当她儿媳妇,可就秦宴这个条件,找个带俩个孩子的女人,别人总会议论,廖海蓉自觉自己无法完全抛开世俗偏见,像锦西这样的姑娘,找个离婚的男人,日子会过得更好些,她跟秦宴不适合。“不行,我得去申城。”
    “你去干什么?”
    “儿子明天就要回申城,我得跟去打听情况。”
    “你不工作?”
    “没这么早上班。”
    “那我呢?”秦正涛面色严肃,“为了儿子你连自己男人都不要了?”
    廖海蓉一滞,直接把他的衣服打包好,等秦正涛反应过来,已经坐在秦宴回申城的车上,路迟在驾驶座上咽了口唾沫,看着后座的秦正涛和廖海蓉,试探性问:
    “叔叔阿姨,您这次是去旅游?”
    “这不是关心你们这些小辈的身心发展吗?阿姨这次去就是要进行爱的劝告。”
    路迟哆嗦了一下,实在不明白这俩人是怎么来的,其实廖海蓉和秦正涛算是大院所有家长里较为开明的,上学时,家里怕路迟学会,每个月的零用钱都掐着给,其他同伴也是差不多情形,只有秦家不同,秦家给零用钱会给一年或者两年的,花完就别朝家里要了,那时候秦宴拿了钱就去做点小生意,以至于他自上学起就是全班最有钱的一个。
    路迟很羡慕秦宴有这样的父母,他觉得自己之所以没有秦宴这种做生意的头脑,都是父母不给力的关系,可小辈都不喜欢和长辈相处,且这才大年初一呢,廖海蓉和秦正涛跟着秦宴去申城,一看就不寻常。
    车行驶到半路,路迟下车后偷偷问秦宴,秦宴只回了一句随他们去。
    这可把路迟憋坏了,一路上连烟都没敢抽,生怕廖海蓉再跟他念叨优生优育的问题,最后还笑眯眯问他:“烟抽这么凶,有女朋友了没?”
    另一边,锦西也在回申城的路上。
    离开小南村时,很多村民来送别,话里话外要锦西给他们的孩子找工作,还说等牡县的工厂开了,让锦西千万别忘记关照他们,锦西含糊应付过去,关照可以有一点,前提是对方必须做得来工厂的事,锦西不会养废人。
    这次林巧珍和梁素云打算和他们一起去申城探探情况,方锦东和方淮山先留着家里等通知。
    离开小南村,锦西莫名松了口气,很显然,在申城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她生活得更习惯,而小南村留给锦西的更多是属于原身的记忆,好像小南村不是她的家,是属于原身的。
    过了年,孩子又大了一岁,如今两个孩子已经能用英语说简单的对话了,就是语言能力稍弱的团子,也几乎能说所有的话,锦西感叹时光飞逝,从前那个说话不利索的小团子,如今都进阶了。
    锦西抽空带俩个孩子一起玩拼图,芝麻已经可以玩六十块拼图了,团子更了不得,之前的六十块他总是在极短时间内完成,这次锦西特地让人找了一盒150块和200块的拼图给他玩,芝麻在一旁急得嗷嗷叫,一会说团子这个不对一会说那个不对,而团子自始至终淡定地拿着拼图,不受干扰地接着拼下去。
    门铃忽而打开,林巧珍进来了,让锦西惊讶的是廖海蓉竟然跟在她后面进来。
    “锦西,看谁来了?”
    “廖阿姨。”
    “你说巧不巧?我买菜时竟然碰到海蓉了,这不,就把她带来咱家了。”
    听说锦西搬家,廖海蓉着实惊讶了一阵子,很快她打听出锦西的新住处,便在这附近转悠,想找机会问问锦西的想法,谁知恰巧遇到买菜的林巧珍,这就过来了,二人聊得很开心,买菜时林巧珍一直夸赞自己闺女能干,来申城没多久就买了复式楼,还有自己的工厂,据说还是什么公司的老总,廖海蓉知道锦西出色,却不料年纪轻轻有这么强的工作能力,因为工作原因,廖海蓉经常会接触到被家庭困住的女性,像锦西这样有思想又能把生活过得这么好的女性,一向是她欣赏的类型。
    廖海蓉心情颇为复杂,一方面她特别喜欢锦西,也很想对方做自己儿媳妇,可就是对方带着俩个孩子这一点,完美中带着瑕疵,让她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进门时,孩子跑过来喊奶奶,廖海蓉恍惚片刻,很快抱着孩子亲昵着,她都忘了这种感觉,可每次见到芝麻团她都有说不出的亲切感,面对俩个孩子天真的目光,她甚至无法狠下心说出反对的话。
    “奶奶你好久没来看我们了!”
    “对呀对呀!秦叔叔的妈妈,芝麻都想死你啦!秦叔叔呢?他怎么都不来看芝麻?”小芝麻揪着小嘴儿,说着说着都要哭了,真是个天生的小戏精,奈何廖海蓉一辈子没个闺女,就喜欢小姑娘这娇软可人的模样,当下心都要化了。“秦叔叔工作忙,我待会就给他打电话。”
    “嗯嗯!”芝麻破涕为笑,“想秦叔叔了!也想奶奶了。”
    “团子也想!”
    俩人一边亲了一口,廖海蓉被孩子围在中间,说不出的满足感,当下她注意到孩子正在玩拼图,不觉笑道:“秦宴小时候也很会玩这个,三岁就能拼出一百多块了。”
    锦西面色如常,“团子也拼的不错。”
    小团子应了声,从廖海蓉怀里爬下来继续拼图。
    “这么多?这得有一两百块吧?这对团子来说太难了。”
    “有两百多点。”
    “不行不行!锦西啊,你这不是难为孩子吗?孩子太小了,拼不出两百多块的,再说……”
    说话间,团子忽然站起来,指着地方道:“拼好了!真棒!”
    他自顾自鼓起掌来。
    第40章
    廖海蓉低头一看, 却见点子上摆放着一张完整拼图, 那拼图拼接的完全正确,两百多块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若不是亲眼所见,廖海蓉甚至不相信这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拼出来的,他拼得十分轻松,如果挑战更难的,他还有可能拼得出。
    这孩子不说智商超群, 肯定比普通孩子要聪明,毕竟一旁的小芝麻只能拼得出六十多块的拼图。
    林巧珍情不自禁地夸赞:“我们家团子真是厉害!”
    “外婆, 我呢?我呢?”
    “芝麻更厉害!太棒了!”
    孩子都喜欢被夸,当下开心地鼓掌, 倒是团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好像那没什么了不起, 锦西又扔给他一本图形拼图,类似于后世连连看那种游戏, 不同图形拼成一张图, 团子很喜欢这种益智游戏, 玩得不亦乐乎,但芝麻就没有定性,很快就跑去唱歌跳舞了。
    俩个孩子虽然是龙凤胎,可性格大为不同, 芝麻喜动, 团子喜静, 团子能自己看一个小时的书,芝麻做不到,却能唱一个小时的歌跳一个小时的舞,锦西决定以后要针对孩子的性格培养他们。
    廖海蓉也没想到俩个孩子被培养得这么优秀,不禁又感慨,这要是自己的孙子孙女该多好,不是亲生的就是能接受,也总觉得欠了点什么。
    她装作不在意地打听:
    “对了,锦西,我看你一个人带孩子也挺不容易,就没想过再找个对象?”
    林巧珍和梁素云也不禁看向锦西,她们也想问这个问题,但她们不好意思问,眼下廖海蓉问出口了,正好听听她的想法。
    锦西目光如一汪深泉,平静却如有深流在涌动,她与廖海蓉对视道:
    “我不打算结婚。”
    “什么?”廖海蓉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锦西不打算结婚生孩子?她和秦宴不是已经走到见家长那一步了?否则秦宴也不会主动告知她这件事,难不成这事自始至终是秦宴一头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廖海蓉道:“家庭生活虽然繁琐了点,却也有自己的乐趣,比如说陪孩子一起成长……”
    “我有孩子了,还是两个,实在不需要再多一个孩子。”
    “那你总需要有个男人陪着,否则孩子的生命中缺少父亲这样一个角色,总是不完整的。”廖海蓉说不清自己到底站在哪边,虽说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让俩人分开,可听闻锦西不想结婚,她下意识就急了。
    “那些我不强求,事实上我认为父母关系不好的家庭,就是父母双全孩子也未必幸福。”
    “你太消极了。”廖海蓉听了这话,摇头道:“你要相信你值得一个好男人。”
    “总之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廖海蓉心塞的更厉害,比听秦宴说对象是锦西时更心塞,这是怎么搞的?难不成人家锦西根本没看上秦宴?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但锦西这副态度不像是假的,不论如何,廖海蓉是看出来了,她的宝贝儿子被人嫌弃了。
    把人送走,锦西回过神静看着在玩拼图的孩子,她大抵猜出廖海蓉此行的目的,但她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帮原身带好这俩个孩子,别的她都可以不顾。
    1995年初的这天下午,锦西独自去江边散步,已经建成的电视台屹立在江边,电视台一枝独秀却并不孤单,最起码在它背面,已经有不少高楼围绕着她,从锦西这个角度看去,林立的高楼形成独特的风景,虽然和后世不能比,却让她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
    很难想象,仅仅二十多年的时间,如今这朴素的城市便被时代抛却在过往,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大都市,如今的江对岸只有零星几幢大楼,但要不了几年,这里便会有一片高楼森林拔地而起,那时的繁华让人向往,可如今的质朴也叫人留恋。
    改革短短几十年,我们国家就取得了这样的成就,锦西不禁自豪,这种蓬勃的生命力以及创造力给国家带来的变化,正昭示我们这个国家的无限生机和可能性。
    而她能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
    不少人来江边拍照,把电视塔作为背景。
    今年锦西也买了一套电视塔的纪念币做收藏。
    站在江边,锦西不禁想到,她既然来了总要做点什么。
    总有一天,她要让五色鹿的大厦屹立在江边,成为人们相机中的一点风景。
    这边,廖海蓉回到秦宴家里和秦正涛说了这事,秦正涛自然想不到他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儿子竟然被女人嫌弃,如此看来,他们一心认定的对方配不上自己儿子这件事完全是不存在的,不仅如此,人家只怕还看不上他们儿子,根本没把秦宴看在眼里。
    有两个孩子又如何?家世配不上秦家又如何?谁规定对方一定要喜欢秦宴?
    秦正涛反省自己,最终沉声道:“我们太理所当然了,以为一定是人家上赶着追秦宴,却忘了你以为很了不起的一切有些人未必放在眼里,要我说孩子的事就随他们去,好歹也得让我儿子争口气!总不能这样被女人嫌弃了!”
    廖海蓉一滞,她比任何人都纠结,这次她是抱着棒打鸳鸯的心情过来的,谁知一看到锦西家那俩个小萝卜头,她这心便软得不像话,谁叫芝麻团长得如此像秦宴小时候?尤其是团子,简直就是秦宴的翻版,廖海蓉十分纠结,以至于晚上睡觉时都唉声叹气的。
    “睡吧!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你没看出来儿子根本不在乎你插不插手吗?”
    廖海蓉一滞,说来也怪,她到申城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可秦宴却丝毫不在乎,竟任由她去找锦西,今天秦宴还去了公司忙活,很晚才回来。
    “你说这小子什么意思?”
    秦正涛略一沉吟,也觉得秦宴这态度很怪。
    “他要是在意就不该这样,这只能说明两点。”
    “说!”
    “一来他知道你去找锦西,但他不在乎,是因为他知道你不是锦西的对手;二来他根本不在乎你的看法,又或者说他知道哪怕你如今不同意,最后也会妥协。”
    廖海蓉闻言,心更塞了,这就是她担心的地方,她不是个能棒打鸳鸯的妈妈,大院里的邻居家孩子带对象回来时,其他妈妈们有的鲜少有满意的,多数都棒打鸳鸯要孩子跟自己看中的结婚对象在一起,而那些孩子最后多多少少会妥协,就是闹翻的家庭,小夫妻最后也过不长久,孩子闹腾过了最后还得乖乖回来听妈妈的话。
    每当这些妈妈得意地跟廖海蓉炫耀自己儿子听话时,廖海蓉总忍不住在想,她们做母亲的有什么资格干涉孩子的一生?
    廖海蓉做不到这一点,她不是寻常妈妈,儿子也不是寻常儿子,但凡她能狠得下心来,就不会让秦晋去做法医,不会容得秦晋天天和尸体打交道。
    她一直想做孩子的朋友,孩子幼时,她曾教导孩子要做一个正直却又有良心的人,她鼓励孩子追求自由,希望孩子面对阳光生活,如今孩子找到自己的阳光了,她却要站出来棒打鸳鸯,以世俗的眼光去评断,她无法拷问自己的良心,总觉得孩子的眼睛里映衬出的自己,一定十分丑陋。
    她也不想和孩子撕破脸,理由仅仅是因为锦西有过俩个孩子,亦或者跟孩子闹得不开心,仅仅因为结婚这件事,她一向想做一个让孩子依靠的母亲,哪怕在外面跌倒了,也能回家跟妈妈说句话,可如今,她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让秦宴厌恶。
    到底还是迈不出那一步。
    可心里又不能完全放下,廖海蓉心塞的是这一点。
    “你说我……”
    “有心无力不是?你能阻止一时,能阻止一辈子?说不好听的,咱过几天都走了,你要是拦着,儿子结婚了都未必告诉我们,到头来关系弄差了,事情的结局却不会改变,对彼此都没好处。”
    廖海蓉叹息一声,烦得要命,她自小命好,家庭优渥,还出国读过书,在革命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她家在秦正涛的保护下挺了过来,可以说她这辈子没吃过一点苦,后来生了俩个儿子,孩子们也懂事,秦正涛在外面也没闹出麻烦让她收拾,却没想到,在孩子结婚一事上,她竟然烦得失眠了。
    “睡吧!明天我随你走一趟,看看你说的那对龙凤胎。”
    “你怎么忽然想起他们了?”
    “你不是说长得像秦宴吗?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说实话我都忘了秦宴小时候长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