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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可语冰

    “哦……”小周应了声,吸了吸鼻子,“就那天跟你聊完,回去后我仔细想了想。”
    “想出什么了?”
    “我……”他又卡壳了,欲言又止,一句话在嘴里酝酿了半天,最后说出来像是下定了毕生的决心,“我可能确实挺喜欢他的,挺乐意跟他待一块。”
    “他不也喜欢你吗,那你苦恼什么?”
    “可关键他是个男的啊。”小周抓了抓头发,“你知道我以前……我从来没想过,就这事,这事很颠覆,它不正常。”
    是挺不正常的,郁小龙想说,就像这条街上,进了有耳你可以肆意妄为,可只要出了,你就是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异类,但这话他没有办法跟小周说。
    说了会辜负另一个人的期待,他们是异类没错,但却是人里面的异类,首先逃脱不了的,便是人的七情六欲。
    猫吃完了粮,跑来他们脚边蹭,边蹭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小周拨它进箱子,说外面太冷了,但它执意往外跑,他干脆拉开衣服把它揣怀里了。
    “所以我就是想问,”小周看向他,“你以前……那个谁,怎么过的?”
    “我跟你不一样,”郁小龙听懂了他想说什么,“我本来就喜欢男人。”
    “啊?”小周一脸诧异,郁小龙以为这在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靠我一直以为是徐银亮的关系,他那么骚扰你你才……”小周痛恨道:“日,前两天我还看见他了,还那副死样。”
    郁小龙轻哼了声,有些无关痛痒。
    “而且这傻逼居然有脸跑过来想跟我打听你,我当时拳头就痒了,真的,当年没踩上两脚真特么亏。”
    “过去了,他怎么样跟我没关系。”郁小龙笑笑,又说:“罗少钦人挺好的。”
    “我知道他挺好的,那天他……都跟我说了,说以前不认识你们的时候就见过我,在那。”小周指了指隔壁有耳,“我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去过,你们收拾菜杆那回我也没赶上,他还说后来找过我,谁知道呢。”
    “是吗?”郁小龙不知道还有这层渊源。
    小周搂着猫,叹了口气,“他要不这么好就好了,我还纠结个什么劲,我现在就是觉得,回头我爸妈要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以前就瞧不上我混……”
    郁小龙在他脑袋上重重撸了一把,他也只能听听,给不了意见,决定还要他自己做,不是说经历在先就能当前辈的,再说他自己就挺失败。
    施杰给他打电话,问他到哪了,一个小时前就说出来怎么这会还没到。
    郁小龙让他别催,就在后门口了。
    “不是我催,是有人找。”
    “谁啊?”
    “说是姓夏。”施杰有些没好气,“你进来看看认不认识吧。”
    第七十五章 输与赢
    这个点还没开始营业,除了施杰他们,店里几乎没什么人。
    光线整体被调得有些暗,桌椅又都是黑白棕的配色,很难明快到哪里去,但被轻柔低缓的音乐声包围,便显得很清静。
    郁小龙进去的时候,施杰正站在吧台后面,边擦玻璃杯边朝他使眼色,“怎么回事?”他一脸狐疑,往角落的位子那努了努嘴,“不会这么凑巧也姓夏吧?”
    他刚才联系他,必然已经跟人打过照面了,从与夏琮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上也能窥出一二。
    “等会再跟你说。”郁小龙道。
    “喝什么?”施杰扔下手里的布看着他。
    “他点了吗?”
    “点了。”
    郁小龙往那一桌看去,夏议正随手翻着身后架子上摆来装饰用的杂志,施杰还算没太怠慢,特地为他把那一排的灯带全开了。
    “我不用了。”郁小龙往那走去。
    夏议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合上书页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小龙。”
    他跟两年前变化不大,依旧是那副温和而有教养的样子,其实一个人如果不是人生际遇波动过于强烈,气质与谈吐两年的时间确实不可能会有太大变化。
    他说话不疾不徐,看人的目光真挚有礼,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可能也是听说他姓夏之后,施杰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反感还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郁小龙没说什么,只略微一点头,看向他手边放着的一口未动的橙汁,“我给你叫杯热的吧。”
    “如果方便的话再好不过。”夏议略微有些抱歉的样子,又问郁小龙喝什么。
    “不用了。”郁小龙去吧台,找施杰换了杯热茶,店里当然不提供这些,但作为招待另当别论。
    回去时夏议靠着椅背,两手交握在身前,姿态比起刚才放松了许多,“我想过你可能不愿意见我。”
    “我连他都见了。”郁小龙没太多情绪地在他对面坐下了。
    “不是自愿的吧?”
    夏议看着他笑,郁小龙跟着笑了一声。
    “你是要管他吗?”他猜测这或许是夏议来的目的,作为夏琮的长辈来跟他道歉,保证以后会约束好他,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但夏议却摇了摇头,“我可能会说他,但不会真的插手,他是个成年人了。”
    说完他又笑着加了句,“没成年的时候,我也不太能管得住他。”
    所以是来当说客的,郁小龙想。
    他怀疑这是不是又是夏琮的手段,知道他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把对付他那一套用在夏议身上,他只会坐在这里,念着过去的旧情,乖乖地把话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