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谢迁对此顶多就是过眼一看,但现在,却不得不多加思考了。
    如果说程家当真有秘术名为‘度运’,那么他们其他三家,是不是其实真的是有?只是去日已久,现在没有人知道了而已。
    关于他们家和楚家的秘术,目前为止,他当真是毫无头绪,可是徐家……
    谢迁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徐霁家在找的那个贼,以及他们家丢失的‘贵重物品’。
    如今想来,此前他询问徐霁之时,徐霁的回答也含含糊糊,始终没有透露丢的到底是什么,谢迁眸子定定看着眼前徐家的卷宗,觉得估计有必要去查一查。
    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他走出文思阁后,同钟山秀道了别,便径直出了皇宫。
    此刻时辰还未过晌午,谢迁想了想,到底是转道去了神枢府。
    温遥见他来似乎有些惊讶,脱口就道:“怎么又来了?”
    谢迁:“……”
    不过温遥这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大对,于是便又补救了一句:“吃午膳吗?”
    谢迁想着楚灵越,本打算打探一下便走的,于是回道:“不麻烦母亲了。”
    而温遥许是方才说错了话有些愧疚,此时便难得多说了一遍:“不麻烦,你不是爱吃我这儿的糖醋排骨么?今日正好有。”
    谢迁和温遥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多,他也从未提过自己爱吃什么,他没想到温遥居然知道,一时心下有些感动,便没再拂了温遥的好意。
    饭后,待席撤了之后,温遥这才问他:“言疏可好些了?”
    “没有大碍。”谢迁回,“母亲不必挂心。”
    随后便是一阵无话,谢迁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温遥主动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谢迁抬眸到底还是问了出来:“近日京中关于灵越身世的传言甚嚣尘上,母亲,您有什么说法吗?”
    谢迁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温遥,眼底一片了然,看得温遥也不禁蹙了眉,不确定地反问道:“你都知道了?”
    谢迁闻言点头。
    谢迁这模样不似作伪,当然最重要的是,温遥在这件事上实在憋了太多年,一直以来她都独自顶住了各方的压力,但此时被小辈这么一看,脊骨却骤然软了似的。
    她闭了闭眼,随后才叹息似的吁了一口气,而后她看向谢迁,眼底情绪有些复杂:“昼夕,答应我两件事。”
    而后她也不管谢迁如何回答,直接便说:“一,不要告诉你母妃;二,不要抛下言疏。”
    谢迁听到此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心想这事怎么就扯到这上头了?
    大抵他们俩的认知是有出入的。
    谢迁估摸着,这背后估计就是温遥愿意收养楚灵越的原因,于是他也没再露出异样,继续装腔作势。
    果然,那边温遥没看出他的不对劲,一向少话的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虚空之中,竟然开始絮叨起来。
    “你母妃当真很爱你父王,可若是此事被她知晓,以她的性子,是决计忍不下去的,就算她当真忍了,估计此后心里也会一直梗着这件事,此后的日子,便很难再由衷地开怀了。”温遥说,“可是孩子无辜,他本来也该有一个健全的家,不过我这些年还是做得不好,我对言疏,太疏忽了。”
    温遥说到这里才将目光定到谢迁身上,眼里竟带了些祈求似的:“昼夕,你是言疏的全部,你真的不能不要他,否则的话,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谢迁听完之后,结合之前京中的流言和温遥的态度,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
    ——温遥不会当真认为,楚灵越是谢无涯的孩子吧?
    但如果代入这个思路,从前的很多事就能想得通了,比如温遥此前为什么一直特别反对他和楚灵越的婚事,因为她当真觉得,他和楚灵越是兄弟……
    谢迁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率先保证道:“我不会离开他的。”
    而后谢迁又说:“母亲,您此前都能答应我们在一起,我此刻又怎会想不通?”
    温遥叹了口气:“那时你们态度如此坚决,我寻思着反正也不会有孩子,就这样吧,你们开心就好。”
    之前温遥也说过反正不会有孩子这话,不过那时谢迁却完全没往那上面想,却是没想到,温遥看着十分板正的一个人,居然如此开明,这都能忍得下去!
    随后他想了想,又问:“当初,是谁将言疏给您的?”
    果不其然,温遥回答道:“太后娘娘,生言疏那女人是东南柳家的人。”
    谢迁呼了口气:“这都是太后告诉您的?”
    温遥点头,接着又说:“我当时也找人查过了,时间和事件都对得上。”
    她说的时间,当是谢无涯当年在东南历练那一年。
    “什么事件?”
    “就……你父王被人算计,就有了孩子。”
    谢迁听到这里,便想起来了,早年谢无涯还拿这事教育过他,要他在外多注意安全。
    谢无涯当年年少有为,模样也俊,想入赤令府的人多了去了,有一次他被人下药,差点就被得了手,还是谢无涯最后狠心拿刀划了自己保持清醒,这才得以脱身,此后他大发雷霆,将一干人等都狠狠处置了,这才没人再敢打他的主意。
    却没想到,这些事凑了巧,居然被人拿来当作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