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总助拎着外卖盒走进,摆好餐盘后,告退。碗筷敲击的声音克制而微小。
    “你打算怎么应对,关于网上的报道?”
    傅知雪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专心应对筷下的金枪鱼寿司。
    意识到自己失言,筷子停在半空,徐式千沉声道:“是高家。”
    ☆、我的知雪(上)
    傅知雪早有预料,并不吃惊。
    “高钰回到高家了。”
    傅知雪诧异:“高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高钰’?”
    “裴钰,”徐式千道:“是高爷爷的外孙。”
    怪不得。
    怪不得高晋言在一见面时就对对方投注反常的在意与善意,原来根本不是什么主角受与攻二的万有引力定律,完全是看在血缘的关系上!
    饶是傅知雪,也被这消息震了一震。
    “但还不算完,高家联合了数家基金会与私人银行,准备在行业上封杀你们。”
    傅知雪放下筷子,彻底没胃口了。
    “……尽管有江寰帮你,但仅凭他一己之力而脱离江家,不足以挽救。”
    傅知雪:“你想说什么?”
    徐式千慢慢坐回椅子,他的呼吸很沉,是那种在面对多年夙愿实现的近前,带着孤注一掷与渴求的沉:
    “我要你。”
    “徐氏可以退出高家狙击你的计划,并投资成为傅氏的股东。”
    傅知雪觉得可笑又不解:“你图什么?”
    “条件就是……”他避开傅知雪刀锋一般的视线:“你。和我在一起,父亲那里我会想办法……”
    “做你没名没分的地下情人?”傅知雪一哂:“我记得白望舒应该很快要和你订婚了吧?”
    “不,我不会和他结婚——”
    傅知雪:“你喝酒了,醉话我不会当真,回去吧。”
    总是这样。
    他总是这样云淡风轻,好像所有的纠结、爱恋与酸楚,在他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似的!
    情意裹挟着绝望袭来,烧透了徐式千的四肢百骸,他猛地起身,抓住傅知雪的手腕。
    “我没醉。”
    他的眼神亮得渗人:“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你,从高中起就喜欢,你也本该是我的!现在我想重新追求你,有什么错吗?!”
    “错就错在你不该拿它来威胁我!”傅知雪拽住他的衣领,用力推出去。
    餐盘叮铃当啷作响,咖啡撒了一地。
    徐式千倒在地上,三米的距离好像是永远跨不过的天堑,他只能凝视着眼前暗恋多年的人,目光是掩饰不住的狼狈的情深。
    傅知雪仍然坐在办公椅上,对他的爱意视若无睹。
    “你用钱来为我们的感情做交易,趁火打劫,”傅知雪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失望:“你怎么能这么卑鄙,徐式千?”
    被指责的人大声喘息着,痉挛着,最后艰涩道:“对……对不起。”
    夕阳最后坠入无边的黑暗,空间陷入到深海的死寂中。
    傅知雪对他的道歉置之不理:“还有,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徐式千。在高中,或者以后……是你的懦弱葬送了所有。”
    “走吧,以后都不要联系。”
    电话铃声打破了一室死寂,屏幕上“江财主”的备注亮起。
    徐式千眼睁睁地看着傅知雪周遭冷凝的气氛降下来,好似有人拉他回了人间,沾了烟火气。但傅知雪没接电话,他不想在他面前接听。
    他是彻彻底底将自己排除在他的生活外了。
    意识到这一点,只能让徐式千的心更加绞痛。
    结束了。
    徐式千站起来,走出傅氏大厦。
    堂堂的徐氏大公子拖着满身伤痕,犹如丧家之犬,路人纷纷驻足,不知道明明这个人身体完好无损,却怎么又伤痕累累。
    回家途中,寒风卷起枯叶,过往走马观花一般在他身边略过。
    少年清朗的笑声、温热的掌心、香樟叶沙沙的演奏……都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随时光逝去了。
    回到家里。
    茶杯迎面砸来,额角鲜血四溢。
    “你还有脸回来?!”徐父大斥,桌上所有名贵茶具被他挥落在地:“逆子!”
    徐式千上前两步。
    “跪下!”
    徐式千沉默着,曲起左腿,又缓缓曲下右腿。
    “谁给你的胆子,去帮傅家?还嫌这水不浑不乱?”徐父愤怒得脸通红:“我怎么生了你这头蠢货!蠢货!”
    蠢货。
    尽管他从来对父亲不可一世和□□的作风嗤之以鼻,此时却也不得不赞同他的论断。
    他确实是个蠢货。
    那时候,傅知雪还愿等他。
    可惜他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惧怕着父亲的劝慰和少年人所谓的自尊,让这情谊生生磋磨掉了。
    心中的少年走了九十九步,他却连一步也不肯迈出。
    “爸,妈。”徐式千说:“和白望舒的婚约,取消吧。”
    徐式千走后,傅知雪接起江寰的回电。
    “知雪?”
    听到他的声音,傅知雪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可他们分明前天才道的别。
    着种感觉很奇怪,好像风雨飘摇中找到了自己的避风港。像是有肿块黏连在声带,他过了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江寰。”
    “你怎么了?”电话对面的江寰瞬时听出了不对劲,挥手散退手下,道:“我这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