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让姑娘小心,恒城最近不太平,姑娘切莫再有动作,一切等元督军来恒城再说。”宋廉沉身道。
    陆曼笙惊讶:“他居然要来恒城?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是,元督军得了消息……有人想要姑娘的命。”宋廉面色沉重,有些犹豫地说,“陆姑娘和白帮的叶申走得未免太近了些,难免被他连累。”
    陆曼笙颇为无奈:“我也不想的。”
    宋廉继续说:“陆姑娘让我查的杜家村的事,我只查到了大概。有人暗中拦着这事,水太深了,我猜测是东洋人暗中勾结山贼,在南方作乱,其野心可想而知。而杜家村的人为了钱财给东洋人和山贼提供便利,拿山贼抢来的钱财从东洋人手中兑换武器。东洋人一直在和魏之深沟通合作,魏之深虽然并未和东洋人达成合作,但也没有想过撕破脸。如今杜家村覆灭,你和叶二爷牵连其中,这些事不能让东洋人知道。姑娘,你当时在场,卷进这件事里对魏之深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他虽然现在对你没有动手,但迟早都会动手,陆姑娘小心。”
    陆曼笙心中大骇,神情凝重,点点头表示知道。宋廉不便久留,就离开了。
    有人给元世臣报信,是谁?
    有个名字跃出心头。
    陆曼笙摇摇头,这么会想起他呢?他和元世臣并不认识,况且,这样做如果被魏之深发现的话,太得不偿失,这不是心机深沉的叶二爷会做的事。
    收敛起心思的陆曼笙回到后院,小语已经手脚利落地开始帮着陆馜收拾庭院中的香料。陆馜向来是个开朗爽快的人,正热络地和小语聊天。
    陆曼笙颇为满意,元世臣做事向来让人放心,挑的人也不会是虚有其表。陆曼笙回到前厅,继续打理账目,可她却一个字也瞧不进去了。魏之深与东洋人有联系这件事,叶申知道吗?他应当知道,他可是魏之深的心腹,可万一他不晓得,那他会很危险,自己要不要去与他知会一声?陆曼笙的思绪越发像乱麻。
    突然,陆曼笙闻到了甜茶的味道,抬头瞧去,是小语正端着茶瞧着自己。
    “二小姐想什么呢?叫了您好几声呢。”小语是亲近人的性子,陆曼笙并不反感。小语见陆曼笙没有生气,笑着说:“督军说二小姐最喜欢喝果子茶了,若是有什么烦恼,喝了果子茶心情就会好起来。”
    再次听到二小姐这个称呼,陆曼笙忍不住问道:“你叫我什么?”
    “二小姐啊,督军说原来在京上的时候,都是这么叫您的。”小语不明所以,回道。
    陆曼笙觉得有些头疼,喃喃自语道:“二小姐……我是有姐姐吗?”
    小语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是的,您是家中独女,但在陆家本家排行第二。您就喜欢旁人叫您二小姐,说是大小姐听着显老。”说完,小语还哧哧地笑起来,自己家小姐小时候真是个有趣的人。
    小语将甜茶捧到陆曼笙面前,陆曼笙这些年一直喝惯了苦茶,闻着味道只觉得有些腻,不禁问道:“我以前喜欢喝甜茶吗?”
    闻言,小语收回手惊讶道:“这些是督军告诉我的,小姐已经不喜欢喝甜茶了吗?是我做得不是,我应该同馜姐姐问清楚的。”
    陆曼笙向来不会苛责这样的小事,笑着说:“无妨,他大约也只记得我以前的喜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的喜好是会变的。”
    小语恍然:“督军说,那年您大病初愈,醒来就不记得过去的事了。督军嘱咐过的,是小语忘了。”
    小语福了福身子说:“二小姐的喜好,我会再与馜姐姐一一打听清楚的。”
    刚巧捧着香囊进屋的陆馜听见这话,便打趣道:“小语这是刚来就要挤了我的位置吗?”
    小语回头便笑着说:“馜姐姐要嫁人的呀,我来之前就听说在恒城想求娶馜姐姐的人家可多了呢。我再不快快知晓二小姐的喜好,馜姐姐哪日嫁人了,二小姐嫌弃我粗笨的话那如何使得。”
    陆馜闻言,顿时涨红着脸说:“哎呀,你胡说什么?”
    “小语哪有胡说,难不成你打算跟着我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吗?你可有什么中意人?我帮你去说说。”陆曼笙也忍不住笑道,佯装思索,“我看那赵警官人就不错,你觉得如何?”
    陆馜见陆曼笙也逗她,气恼道:“陆姑娘,你怎么也跟着打趣我?赵警官不过是因为帮过我们,有过几次来往罢了。赵家那样好的人家,怎么会看得中我?”陆馜的语气有些心酸,把陆曼笙听愣了。她没想到陆馜看着大大咧咧的模样,也有这般细腻忧愁的小心思。
    陆曼笙认真道:“你只觉得是赵家看不中你,那你可是看得中赵警官?我觉得赵警官不是介意门第的人。”
    “哎呀,越扯越远了,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就知道欺负我。”陆馜跺着脚离开,小语怕她真的生气,向陆曼笙福了福身子便跟上去劝慰。
    陆曼笙看着桌子上小语匆忙下忘记拿走的甜茶,皱着眉喝了一口。
    好甜,甜到陆曼笙喉咙都有些不舒爽。
    原来自己是曾经喜欢喝甜茶的吗?为什么一点点都不记得了呢?
    大约是因为那口不适的甜茶,整个夜晚陆曼笙都心神不定,到了后半夜就开始梦魇——先是梦到了自己在南烟斋里算账,接着又梦见自己走在东街,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走到了陆家大宅,眼前鸟语花香,一切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