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邑，这样很危险，头和手都不要伸到车窗外。”凌卫邑担心这个傻弟弟的安危，不由分说便关上了一半车窗。凌卫邑也很听话，把身体缩回去后，便按着车载音乐的节奏兴奋地拍打着车窗：“二哥，这车真好啊，像坐过山车一样快，太爽了！”
    凌云皓给了他一条一模一样的车钥匙：“这车送你吧，等你拿了驾照，就回来将它开走吧。”
    “不了，这是爸给你的礼物，我拿了也不合适。再说了，这阵子我都要去外国念书，还是寄宿学校，出行叫uber，你给我我也用不上。”凌卫邑只是象征性地摸了一下车钥匙，然后又笑嘻嘻地转头看着那些飞驰而过的景色。
    “国外的生活还习惯吗？”凌云皓又问道。
    “挺好的，我去的是澳洲啦，混学历的，课程超轻松的。不像你跟大哥，去的都是欧美一等一的好学校，功课什么的一定很多吧？”凌卫邑始终表现出没心没肺的样子。
    慢性发达（三十五）
    或许正如程修宇所言，因为两兄弟感情不错，所以从没有怀疑过他——尽管有些细节经不起推敲，我也选择了忽略并无条件信任。
    准确来说，不仅是两兄弟，三兄弟的感情也不差，只是凌龙左刻意差别对待，似乎就是要挑起兄弟之间的矛盾。但韩清策无所谓，反正他会自觉抗拒一切安排，任谁他都会怼几句，甚至还会动手。凌卫邑会习惯性接受安排，跟谁都吵不起来，跟谁都聊得来。我和韩清策虽然打过几次架，但我知道他脾气一贯如此，并不是在针对我。尽管我不太喜欢他，他也明说不想在凌云看到我，但他在我病得快要昏迷的时候救了我。如果他真的恨我，就不会冒着那样的暴雨赶来救我。
    这么一想，凌卫邑的嫌疑确实要大一点——不，就是他。我完全相信她在app里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终于狠下心来查了一遍，发现所有嫌疑都指向凌卫邑，指向这个我从来都不会怀疑的弟弟。他能做出这些事，心里应该积压了很多恨吧？
    “我已经收集了一些罪证，足够他在牢子里蹲一阵子了。但他伤害的是小红，我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我会收集更多线索，哪怕将我自己搭进去，那我也不后悔。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程修宇将一只U盘递给他，里面全是已经拷贝过几份的重要线索。既能证明凌卫邑是Monster or Master纵火案的主谋，又能证明他参与了几桩跟凌峰有关的洗钱案。更重要的是，那次珍稀海洋动物保护展的砖雕破坏事件，他也是幕后主谋。
    等凌云皓将u盘收好，他又继续往下说道：“我接下来就要练习一些伤害她的话，好将她推离我身边。她可能会很伤心，到时候就麻烦你帮我照顾她，要一辈子照顾好那种。”
    “你打算跟她说点什么？”凌云皓问他。
    “说我其实一直喜欢的是金靖，只不过贪图小红的名声和人气，才故意塑造出深情人设，想在她身上捞更多的钱。她最讨厌的是背叛，如果我再背叛第二次，她就不会再回头，那我就放心了。”程修宇苦笑了一下，看着杯中酒倒映出一张苦涩的脸，便忍不住将它喝光，然后看着扭曲的杯底，觉得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最为真实。“我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这一次，我必须大方。记住，我不想成全你们，我只想成全她。”
    “我不想接受你的恩惠。”凌云皓不想喝太多酒，他告诉自己，此时必须要努力保持清醒。
    “也对，你是商人，那我跟你谈条件好了。”程修宇见他不肯跟自己碰杯，于是开始自斟自酌。“要是我将凌卫邑的罪证收集完整，你就必须大义灭亲，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不要帮他洗罪，不要帮他求情，因为他差点就让你和我在意的人死掉。”
    十万个凭什么（一）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过了良久，何起红才率先打破了颇有默契的沉默。“我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你，但我不能这么说，即使快失去意识了，我也不能说出你的名字。因为我知道有人要利用我来威胁你，我必须要尽快斩断我跟你的联系。喜欢你其实是件危险又麻烦的事情，而我，只是一个自私又胆小的人，我想安心将砖雕做好，不想卷入什么轰轰烈烈伟大感人的爱情中。所以，我很渣，我就用程修宇当挡箭牌。我知道这样不对，对程修宇不公平，但是这对我们都好，不是吗？现在程修宇没配合我演戏了，他在喝醉后暴露了真实的本性，所以我选择离开。我本来打算带着这个伤痛自己过一辈子的了，但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要跟我一起去对抗那个人……我太乱了，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你……”
    她痛苦地蹲下身，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不想再听到脑子里的回忆嗡嗡作响。凌云皓一时不知所措，蹲下想将她扶到边上的石凳上，不想再给她带来痛苦。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玉簪，挽起的发髻如瀑般倾斜下来。这让他想起了当初去日本出差的时候，她第一次遇到轻微的地震，便惊慌失措地顶着个桌子去找自己，还让自己赶紧躲到桌子下面。后来她还在桌子下面发现了一幅湖光山色图，眼睛闪闪发亮，那头光泽莹亮的长发在灯光照射下，也显得特别好看。
    明明那时候就已经很心动了，却非要装作不冷不热的样子。明明可以继续装下去，却再也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