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眸色一沉。
    余殊似乎不想那么快将主动权交出,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望着他,有条不紊地解着上衣扣子。
    若不是他手一抖好几下都没解开纽扣,林放险些要被他骗过去。
    “紧张了?”
    趁着他失误的一瞬,林放抓住余殊手腕。
    余殊虽力气大,手腕却比一般成年男性细巧得多。林放轻松环绕住他的手腕,将他朝自己拉近了些。
    余殊一时没防备,被他一拽险些要摔倒,栽在林放身上。他慌忙要移开撑在林放胸膛上的手,却先一步被林放制服住了,整个人前倾着身子趴在林放身上,只能以手肘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你!”
    林放拽住他不放,开玩笑道:“是微臣考虑不周,让殿下心急了,叫殿下投怀送抱,实属臣之过。”
    低笑的眼眸渐渐深沉下去。
    许是看出余殊神色紧张,林放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触手可及的光源消失,整个房间短暂的沉寂在一片黑暗中。
    唯有窗边隐隐约约的月光,以及起伏交错的呼吸声。
    余殊眼尾泛红,白皙的面庞衬着,像是终年不动的雪山上盛开了一朵红莲。
    “别咬。”
    林放掰过余殊的下巴,勒令他将被咬住的手指放开,“也别忍着。”
    修长的五指按在被子上,平整的被套被余殊揪得满是折痕。
    休战时,天边已经隐隐有了亮光。
    余殊身上黏唧唧的,推开林放想抱住他的手,自个儿缩在被子里偷笑。
    被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来的手臂上隐隐现着红痕,他一动,身上就疼的厉害,此刻确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过来,让我抱会儿。”
    林放直直地看着他,眼中是不加修饰的坦然爱意。
    余殊往他那边挪了挪,林放顺手从身后将他抱住,下巴搭在他肩窝里,像是要将余殊身上的气味全部吸走。
    余殊举起林放的手,五指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牙印。
    拍卖会上林放捂住他嘴时,他便咬了林放的手指;方才实在疼得厉害,林放不让他咬自己,把他自个儿的手送上门来。
    余殊忆起方才,握住林放的手。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清透饱满。余殊一时心动,不自觉吻了吻他的指尖。
    林放趁机掰过他的脸:“再说一次。”
    “我爱你。”
    余殊直直地望着他,坦然的目光有一丝有恃无恐。
    林放拉过余殊的手,放到唇边。
    余殊内心咆哮,抽出手来告饶道:“适可而止!”
    闻言,林放眉头舒展开来,一副败给他的模样低低笑着。
    危机解除,余殊舒了口气。
    房间里熄了灯,林放身上那小鱼刺青恰好被投射进屋内的自然光照着。
    余殊抬手摸了下,“什么时候纹的?”
    “不记得了。”
    余殊疑惑地问:“不是最近纹的吗?”
    上次看到的时候,余殊只以为是林放为了向他和解,特意去纹了一个鱼的图案。
    后来仔细想想,伤口颜色不对,时间应该更久一些,可能是林放发现他就是前世余殊时心血来潮纹的。
    如今一看,似乎两者都不是正确答案。
    “好久了,早忘了具体什么时候。”
    林放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像是只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琐碎事。他将余殊的名字印刻在身上似乎是不值一提、理所当然的。
    洗去刺青,往往比纹上去时要痛苦得多。林放究竟有什么样的勇气确定能够在这个世界找到他,早早就纹了他的名字在这具身躯上。
    还是说,无论他是否会出现,对此举而言都没影响吗?
    反正林放终此一生的时间,只能耗费在他身上。
    余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手撑着脑袋,调整了几次势必要比林放高些,一副大佬的模样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林放不说话,余殊凑过去推他,“说说嘛。”
    “京郊四季镇,你爬到我马车上的时候,”林放指尖点了点余殊的脸颊,沿着他面庞的轮廓扫了一圈,“那时就想,这小乞丐长得真好看。”
    上扬的尾音,差点没把余殊怦怦乱跳的心脏勾出来。
    余殊咽了下口水。
    他只是随口一问,以为林放要说是他教训那帮欺负人的纨绔时特别帅特别有男友力,或者是为他奏乐、唱曲时风度翩翩深情款款什么的,不想他说出的答案竟是这样早。
    余殊脸颊发烫,埋头进被子里,“你骗我的吧。”
    余殊越往被子里躲,林放偏要揪他出来,一边探进被子里找余殊一边说道。
    “第一眼瞧你,就觉得好看。”
    “再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从岭南北上,一路看尽脸色,只有你与他们不一般。”
    “那时就想,这小傻子要是属于我的就好了。”
    隔着被子,余殊看不见林放的表情,只觉得他每一句话带给他的冲击力都极大。
    林放却一别往日的体贴宽容,怎么都不肯善罢甘休似的,一股脑儿的说些叫他难为情的话。
    余殊捂住脑袋,脸上快烫的能煮鸡蛋了。
    “你你你快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