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 第8节
作品:《宠婢》 “呵。”公主发出短促的音节,似笑而非笑。
其实公主身法极好,剑术更妙,柳煦儿亲眼见识过的。比起保护公主,她寻思着厚起脸皮往公主身侧挪过去一些,说不定能蹭公主的保护。
安晟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环手抱在胸前正欲张口,前方传来一阵抽息,她听见梅侍官的急促呼唤:“殿下!有发现!”
第11章 扑倒她 柳煦儿(呆):我只是想喊公主……
这夜她们翻箱倒柜,目的是为找出极有可能潜藏箱体的意外。等到一行人翻出其中异动的箱子之时,入目所见令人大惊失色。
柳煦儿跟着公主大步靠近,定睛一看,引发惊恐的箱体之内竟爬满活生生的黑蝎,乱糟糟挤在一起的画面吓得一惯胆大的几人脸都白了,不禁寒毛直竖。
要不是安晟眼疾手快迅速将箱盖阖上,其中几只眼看就要掉出来。
咚咚几声,箱体传来的轻响令柳煦儿立刻反应过来:“就是这个声音!”
“这是赤环乌蝎,有剧毒。”擅医药的兰侍官一眼辩识,面色铁青:“这么多蝎子要是全放出去,整座后宫必不得安宁。”
所以今夜那两名太监给公主送来了一箱毒蝎,混进公主千里迢迢运回上京的数十宝箱之中,他们究竟想干嘛?
安晟沉吟:“派人出去打听打听,今夜宫里可曾发生什么事没有。”
其他人不敢迟疑,竹侍官领命匆匆走了,余留下来的人被安晟分出去逐一检查其他箱子。
除却这个箱子开出来的东西被置换以外,其余箱子全部安在。如果柳煦儿出席今晚在接风宴,就会讶异地发现箱子里面并没有所谓的佛法经书,也就会知道公主在夜宴回怼周正言的那一席话通通都是空话。
但此时谁也没心情思考避讳箱子到底装了什么,无端出现的毒蝎成了众人眼下的大难题。
不过多时,脸色青白的竹侍官去而复返:“不好,真出事了!”
众人色变。
今日夜宴被周正言给搅了局,宾主难欢,夜宴主人安晟公主为此提前退席,皇帝也因这事扫了兴,早早回宫歇息去了。
如果没有宴上的变故,秦贵妃原意是要妹妹小秦妃给皇帝认低威,再趁一夜春宵,把这几日的隔阂给一笔勾消。
可今夜小秦妃在宴上作派不仅没令皇帝消气,反还火上浇油,惹得皇帝愈加不快。秦贵妃的算盘使不动,反倒被其他宫妃捷足先登,皇帝掀了别家的牌子,今晚宿去了其他人的宫闱中。
眼看夜深人静,今日事毕,谁成想半夜竟出了祸事。
皇帝留宿的梁嫔寝榻无端冒出毒蝎子,一针蛰在白皙纤细的后颈上,发现之时脸都已经变色了,这会儿正传唤太医府紧急派人来救治。
安晟抬眸:“皇上呢?”
竹侍官摇头:“梁嫔一出事,阖宫上下都在清查毒蝎踪迹。皇上已在护送中平安折返重霄宫,目前暂无大碍。”
“倒是虚惊一场。”安晟牵动唇角,噙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众人互视一眼,心照不宣。
“啊!”
突兀的惊喝令众人瞳孔震动,只见一直被忽略的柳煦儿急吼吼把箱盖一翻,砰地一声箱盖阖拢,还很不幸地夹断一根往外露的蝎子钳。
柳煦儿揉搓双手把那阵鸡皮疙瘩的给压下,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立刻睁圆无辜的双眼,羞答答往公主身后挪过去一些:“那个蝎子、要爬出来了。”
“想办法把箱子里的东西暗中处理掉。”相比其他人的如临大敌,安晟率先冷静下来吩咐下去,才又瞥她一眼:“今夜之事,不许外传。”
其他人纷纷应诺,柳煦儿也学着点头,然后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并未转移,分外紧张地捂嘴巴:“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安晟盯着她,倏然嫣笑,笑得柳煦儿受宠若惊:“你不是说想亲近我吗?”
如此大言不惭,方才没有参与对话的其他人纷纷侧目。柳煦儿受美色所惑,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想,我想的。”
安晟颌首,转向梅侍官:“你领她回去收拾东西,即刻搬到西配殿,从今日起与你们同吃同住,我要提她到身边来。”
众人讶然,柳煦儿更是惊呆了。
“有人问起,就说……”安晟摩挲光洁侧颊,目光悠然流转在她的身上:“这小丫头费尽心机,成功吸引本宫注意。”
“本宫颇是赏识她。”
公主红唇一勾,便是一锤定音。
翌日,得到公主赏识的柳煦儿一跪成名。但由于前一晚上各宫发生的事不少,前有常乐宫夜宴长公主怒怼当朝谏臣意气风发,后有拂音宫毒蝎伤人引皇帝雷霆大怒,缀华宫的这点芝麻小事显然并不足以引发外界的广泛关注,却足以在缀华宫内引起小范围骚动。
昨日夜宴有谏臣不分黑白当众抨击安晟公主,虽然事后公主自荐清白狠狠倒打那人的脸,却也令公主心情大为折减,早早退席拂袖离去。
偏巧柳煦儿撞上这等节骨眼儿,依公主出了名的娇纵性情,极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所有人都以为柳煦儿死定了,同寝的姑娘开始眼馋她曾露出来晃过一面的碧凝膏,还有人蠢蠢欲动要掀她被褥,收了她可能藏有的黄白之物。
谁成想这样的她非但全须全尾地回来,陪同现身的梅侍官更令众人感到意外,而柳煦儿即将搬进高阶女官的住所这个消息令所有人当场咂舌,这一晚很多人都没睡好,其中还包括那名把她赶去跪寝殿的小宫女。
要知道这么轻易就能晋升,那谁不乐意前仆后继去抱公主大腿?谁还不会两腿一曲去跪寝殿的大门庭?
可惜这样的好事不是逢人都管用的,至少有一没有二,同样的法子下一回就不好使了。
天明时分,晨光普照。
当事人尚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人人羡妒的幸运儿,清早柳煦儿捧着清水脸盆等洗漱用具紧随梅侍官往寝殿一路缓行。
昨夜迷迷糊糊地睡去,今早恍恍惚惚地醒来,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仔细回想当初田嬷嬷的‘谆谆’教诲,柳煦儿是万万没想过自己竟真的抱住了公主金腿,成了公主跟前的近身人。
说不高兴是假的,可她歪头一想,总觉得这个过程与想象中的不太对?
两人来在寝屋门前,梅侍官示意柳煦儿稍安勿躁,抬手轻轻敲两声。柳煦儿头天侍候长公主,心底说不出的忐忑紧张,可她俩静候许久,屋里始终没有声。
梅侍官神情自若,好似习以为常:“殿下,我们要进来了。”
“……。”
听了好半晌动静,她们才得来一声绵长的回应。柳煦儿又随梅侍官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听见公主的声音虚虚响起:“进来。”
梅侍官推开门,示意柳煦儿把东西端进屋里。
窗下的风铃伴着清风陀螺旋转,清凌凌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出乎意料的是,迎面扑鼻的芬芳夹杂一缕纸墨的淡香,前室的玉石案上平铺一撂撂雪白的宣纸。
柳煦儿经过之时,发现纸上的墨字写了一半,剩下的随砚墨软毫搁置一旁。
内室的敞阔床榻空无一人,定睛细看,才发现袅袅乌纱帘后,一道绰影背身抱枕卧在美人榻上。乌密的长发垂落肩颈与背胛,挡去了那张轻易就能勾魂慑心、令人朝思暮想的无暇脸庞。
柳煦儿无声抽息,赶紧堵住鼻下,谆谆告诫色即是空,这还没看正脸呢,掀帘绕过去看完正脸岂还得了?
梅侍官丝毫不为美色所惑,她退开一步去挽帘,扭头示意柳煦儿放下水盆:“你来。”
来什么?柳煦儿眨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梅侍官是让她来唤醒公主殿下,澄澈的双眼睁得又圆又大。
梅侍官不容置喙,柳煦儿不敢推辞。她放下水盆,生怕发出一点碰撞,轻手掂脚地上前。撩开若隐若现的乌纱帘,公主侧庞渐渐显现,她身上只盖一件薄裳,春意慵倦,美色当前。
柳煦儿紧张地蜷缩手心,一点点欺近,想要轻轻推她,唤她醒来:“公……”
后面的呼唤尚且含于舌|腔之间,柳煦儿还来不及触碰公主的凝脂雪肤,一股力道骤然扣腕,回身猛拽,柳煦儿眼前一花,人已经被反身摁在软榻上。
第12章 欠收拾 “你不听我的听她的,难道不是……
扣住颈脉的五指用力收拢,很快就在那片细皮嫩肉压下深色的红指印,迫使柳煦儿呼吸变得短促,不得不急急喘一口气,努力平复胸腔的那股震荡。
她睁眼对上一双墨色的瞳眸,宛若摸不着底的幽潭,底深不见一缕光。
公主居高临下盯着她,长发垂散,几绺发丝扫落在柳煦儿的脸颊上,又轻又痒,惹得她下意识揪住,牢牢抓在手心上。
“殿下醒醒!自己人、这是自己人!”
梅侍官的呼叫在耳畔仓促响起,公主无神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起光,然后映出被她压在身下的柳煦儿因为呼吸困难而逐渐涨红的小脸蛋。
安晟眉心轻弹:“……谁?”
不过一夜,公主居然就忘了她是谁?
大受打击的柳煦儿被梅侍官趁势从公主身下捞出来,伸手轻拍那片单薄的背面,勉强抑制住那几下从口中溢出的咳嗽声。梅侍官无奈摇头:“殿下,您又睡糊涂了。”
自家主子起床难,每朝一犯起床气,下手从来没个轻重。她们几个常年随侍身边的都知道,每日侍候主子起早洗梳之事都是你推我让。难得今日带新人,其他姐妹都把‘一等功劳’归予她,小姑娘是公主殿下钦点,头天务必感受一下。
“是你。”
安晟的声音一轻,面色恍惚,俨然心神放松,两眼一闭,弯身埋进美人榻里,重新环过绵软的长枕芯:“我再睡会。”
起了哪容再睡会?睡完又得遭一回起床气了。梅侍官赶紧扑住她,耐心劝哄:“不能睡了,再睡就赶不及去给皇后娘娘问安了。”
安晟眼也不睁脸也不抬,埋在枕心上仿佛不用透气:“就一会。”
“不行……”
从进门之前先打底,到进门以后生生挨过一发起床气,再到现在已经第三轮了,公主竟然还在锲而不舍地赖床。柳煦儿以前没侍候过身份贵重的主子,都说侍候主子难,原来难在这里?
梅侍官忙里抽空给她使眼色:“你也过来帮帮忙。”
虽然忌惮方才公主气势汹汹的那一下,但柳煦儿不忘份内事,她凑到榻边,壮着胆儿去碰公主环枕的那双臂腕:“公主,您该起来了。”
起先公主纹丝未动,直到柳煦儿推动她的手臂晃了第二下,公主终于有了反应。她慢吞吞地调换躺姿,侧转回来,翻手轻轻搭在眉宇间,眯了眯睡意朦胧的眼睛,距离很近,似是与柳煦儿对上一眼。
那张乖顺的脸孔渐渐映在眸底深处,被公主倦懒地阖了回去。重新抬眸,眼底已经聚拢起清明的芒光。
她抬手伸来,在柳煦儿软乎乎的腮帮上面掐了一记。
“……”
乖乖被掐的柳煦儿充满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这时公主动作温吞地支身坐起,似是缓冲醒神,随意地撩开披在襟前的散乱长发。
方才没细看,这时柳煦儿才发现公主脸上的妆容未卸,就连昨夜那身华美的绸裙亦未换下,彼时在榻上翻压一夜,再柔顺细滑的面料都会起褶皱,虽然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可妆也不卸裙也不换,连床都没沾就直接睡在临时休憩的美人榻上,这长夜漫漫,公主是因为什么累成这样?柳煦儿脑海中浮现一丝疑虑,目光随着公主来到梳妆台前,看她由着梅侍官替她卸妆。
柳煦儿连忙收心敛神,不时上前递湿巾、拧水,要什么给什么,听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什么时辰了?”
“这都已经辰时三刻了。”
安晟掩唇打了个呵欠:“还行,没睡过头。”
“哪是没睡过头,都叫您三轮了。”梅侍官边拭粉边抱怨,听得出来主仆关系是真的好,“殿下昨夜几点睡的?”
安晟寻思:“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