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中的书本放下,起身给两人倒了杯茶,“那你们可以在这里稍微歇一会。”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呢,艾琳娜小姐?”华生接过茶,好奇的问,“我可不觉得您是喜欢在外面逗留的人。”
    “因为艾德勒小姐的男友突然来访,”福尔摩斯冷不丁的插话道。
    艾琳娜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福尔摩斯,然后又笑了起来,“你说得对,福尔摩斯先生。”
    “艾德勒小姐的男友临时过来,”她解释道,“就在上面的露台。两人估计有话要谈,我就留在这里稍微等一会。”
    福尔摩斯打量了正在对华生解释的艾琳娜几眼。
    她倒是似乎对等人这件事并不紧张,即使其实已经相当晚了,又孤身一人呆在这里。
    艾琳娜边解释,边感觉到似乎福尔摩斯在打量着她。
    这让她有点不是特别的自在。
    趁着华生低头喝水的片刻,艾琳娜转向福尔摩斯。
    “怎么了,福尔摩斯先生?”她问道,“您似乎一直在观察我?”
    福尔摩斯顿了一下。
    “是的,”他坦率地承认道,“我可能想借助观察来看出一些别的东西。”
    “你可以直接问我,福尔摩斯先生,”艾琳娜顺手给他添了杯茶,“也许不用这么客气。我不觉得回答这些问题是很难的东西。”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
    “你是个…我似乎有些看不透的人,艾琳娜小姐,”他说道。
    他仍然在思索所谓的“异世界”指的是什么,而艾琳娜总是表现出的那一面似乎也在隐约暗示着与“异世界”相关的东西。
    她对周围的脱离感,曾经福尔摩斯将它归在“天才的自傲”中,现在想想,这大抵是因为这里并非她的故土。
    “也有你看不透的人吗,福尔摩斯先生?”艾琳娜挑了挑眉。
    她带着几分玩笑地说,“我还以为你是全知全能的。”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个凡人,不是圣人,”他几乎是有点严肃的答道,“就算我拥有过人的天赋与努力——我却仍旧是个常人,而常人就会犯错。”
    他尽管对自己的能力骄傲自负,却始终明白,他是个人,而非机器。
    即使自己再怎样理智,发生错误仍不可避免。
    艾琳娜弯了弯唇角。
    确实,人非机器,就算真的上了发条、定时做事,也敌不过那一点一滴累计出来的意外。
    “也许你是对的,”艾琳娜转而说道,“有时候,我都看不透我自己。”
    话题又转回到了艾琳娜身上,她却并没有说谎。
    她身上纠缠着的是隔着近两百年岁月的记忆,模糊又加热融合,变出了一锅不知名的汤水。加上莫里亚蒂的暗示,林德的手脚,以及自己本身的问题…
    艾琳娜自己都不知道这锅汤品起来是什么味道。
    大概是咸咸的、苦苦的,混着些许酸味。
    说不定非常难喝。
    艾琳娜轻声叹道,“不过没关系,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向前就可以了。”
    窗前的月光轻柔的洒落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辉光,福尔摩斯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她会就这样离开。
    “你在为什么向前?”福尔摩斯重复了一遍。
    不等艾琳娜回答,他就说道,“为了你自己的理想。”
    “你不也是吗?”艾琳娜看向福尔摩斯,“为了你自己心中的正义。”
    于是成了“咨询侦探”,靠着这些东西赚上一点面包和牛奶,也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在诠释心中的正义。
    “世界上总是需要人将那些罪犯绳之以法的,”福尔摩斯却避开了这个问题的正面,“我只是从旁协助。”
    他虽说是这样说的,但华生很敏锐的发现,福尔摩斯的耳后根微微红了一点。
    福尔摩斯的脸也红的不自然,就像是…之前和艾琳娜一起夸他的时候一样,似乎是有点羞涩。
    艾琳娜再次带着点审视的看向福尔摩斯,看向这个一贯锐利且冷静自持、这时却微微收敛了那些锋芒,显得有几分温柔的青年绅士。
    “我们是同一类人吗?”她轻声问道,“世界上的天才有很多,福尔摩斯。”
    她心中的不确定,其实大于那种肯定。
    这是一次简单却又直接的试探。
    福尔摩斯用委婉的沉默避开了这个话题。
    而中间的华生左右两边看了看,仍然没听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今天的月亮很漂亮,”他干脆打断了两人的机锋,愉快的提议道,“要不出去看看月亮?”
    然后那一声清爽干脆的门被锁住的声音,也同样愉快的响了起来。
    几人喊了几声,那个守门人却一直没有听见。
    另一把钥匙在艾德勒小姐手里,但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肯上去打断艾德勒小姐。
    “犯人捉住了,我们却因为回来再次确认整个事件经过而被锁在里面,”华生叹了口气,打趣道,“我几乎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个写上去了。”
    他摸出自己的小记事本,“就这么写,某年某月某日,因侦探先生决定返回确认事情经过,然后忘我和邻居聊天,一行人被锁在了里面。”
    说完这一长串,华生也同样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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