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接受以外,鬼舞辻无惨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更何况,如果这真的是那百分之一的巧合,那么鬼舞辻无惨,便是真的有可能借此翻身了。
    第48章
    巧合是存在的。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些巧合, 能够把原本毫无关联的东西牵扯到一起。
    可若是从另一角度来说, 一切又都是早就注定。
    阿雀第一次见到无惨的时候, 落入她视线内的红梅色眸子,是她平生所见最瑰丽的色彩。
    那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陷下去了, 只有他仍站在她的面前。阿雀将这称之为命中注定。
    她觉得,她和无惨的相遇, 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但阿雀并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就好像无论重来多少遍也无法挽回, 一切因由聚集在一起,结出来的果却谁也无法入口。
    鬼舞辻无惨无法接受自己要屈居人下这一事实, 更无法接受自己要屈居于将自己“杀死”了两次的神代雀之下。
    所以一旦抓到一丝一毫有可能翻身的线头, 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拽在手中。
    哪怕这样的线, 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他的重量来。
    阿雀觉得这有些不可理喻。
    “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 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 都应当更加珍惜才对。”
    她在魇梦面前发表自己的看法,得到的回应是噙着笑意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近乎迷蒙。
    魇梦声音轻柔, “您说得很对。”
    阿雀也觉得自己很对, 但两个不同的看法摆在一起, 如果其中一个是对的, 那么另一个肯定是错的。
    也就是说,她的前男友是错的。
    ——就这样维持下去不好吗?
    ——就当作什么都没能想起来,继续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人不可能时时都顺心如意,毕竟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如意。倘若人人都不愿接受现实, 不愿让自己顺应时代的改变,又怎么可能会发展出我们现如今的世界来?
    她站在河边思考了许久,魇梦也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远处的天空泛起白色的线,仿佛撕裂般撑起太阳。
    见不得光的“鬼”,躲去了没有光的角落。
    阿雀有些出神,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曾和无惨一起站在河边,安静持续了很久很久。
    那是一天夜里,白天她便一直在吵着出门,神代家的佣人们都在拦她,说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外出。
    然后无惨来了,分明是来解围的,但佣人们却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退至一边不敢吭声。
    只有阿雀没有察觉到异样,她跑过去拉他的手,向他告状说佣人们都在针对她。
    「我想要出去,她们就说不可以。我想要找你,她们又说找不到。可是我待在房间里,也没有人和我玩……」
    阿雀说得可怜巴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而实际上所有“佣人”都知道,无惨一直都在纵容着神代雀的胡来。
    所以哪怕明知道阿雀正在睁眼说瞎话,无惨还是配合了她的表演,对她说那就把佣人都换掉吧。
    “换掉”其实就是丢弃,没有用的鬼,并没有被留下来的价值。
    当有佣人痛哭着求她原谅,希望继续留下来时,阿雀忽然想起自己并非是恶毒人设。
    出身贵族的姬君,天真不知世事,往往该是人美心也善。
    所以阿雀又拉了拉无惨的衣袖,小声地问他可不可以不要换掉她们。
    闻言无惨挑了挑眉,重复了她的话,「她们都在针对你。」
    「但是她们很可怜。」
    在鬼舞辻无惨的命令下,伪装成“佣人”的鬼们,实在是再可怜不过了。
    无惨以为神代雀真的没有察觉自己变成了鬼,也没有察觉宅邸中的佣人全被他换成了鬼。他只是觉得闲来无事,就像以前养麻雀一样随意养着。
    这是他难得的耐心和兴致。
    「人的生命很珍贵,」阿雀那时候对无惨说,「她说,如果被赶走的话,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她牵着无惨的衣袖,仰着脸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很认真。
    无惨也在看她,但他的眼底藏着深深的赭色,眼神晦暗不明。
    他说好。
    阿雀高兴起来,踮起脚去亲他,从下巴到嘴角,然后贴上了他的嘴唇。
    亲完之后,她还是想出去。
    “我想出去透气。”
    说话时她又好像有点犹豫,似乎怕惹他不高兴,于是连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这根本不是商量,是单方面的哀求。
    无惨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们一起走到了河边,江户时代的夜晚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安全起见极少有人会在夜晚出门。
    但无惨用不安全这样的理由想要拒绝她的请求时,阿雀说,「我会一直牵着你的衣袖。只要跟在你身边,就不会不安全了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说法其实并没有问题,因为就当时而言,鬼舞辻无惨就是危险中的危险。
    在他面前,那些强盗或是品行不端的浪人,也都算不了什么。
    在河边散步的时候,无惨看到阿雀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很高兴?」
    阿雀重重地点头,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珍惜。
    「珍惜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