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时间和经历能够造就一个人,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比如一年前的他,只会想着怎么找机会和禅院家同归于尽,而不是怎么攒钱离开那个鬼地方。
    不差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出租车直接打到地方,付钱都不用找零。
    “一间房,一晚上。”旅店窗口,禅院甚尔甩去三张万元大钞,“剩下的是封口费。”
    旅店的装修不新也不旧,整体看起来就像个暴发户审美,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禅院甚尔转头去叫跟他一起来的人,“喂,小鬼——”
    诶,人呢?
    旅店门口,跟他一起来的少年扶着墙吐得一塌糊涂、灵魂出窍。
    禅院甚尔:“……”
    这小鬼,看着年纪不大,做事还挺大胆。
    禅院甚尔抱起胳膊,靠着柱子啧一声:“你到底喝了多少?”
    少年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禅院甚尔:“一瓶?”
    神田川优:“……一口。”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的生活环境注定,他几乎没见过这种温室长大的小少爷。
    不过,只要能给钱,他倒是对这种人没什么偏见。
    “这里是地下有名的黑旅馆,熟人介绍才能住,通缉犯欠债鬼一大堆,只要你不出去,天皇老子也找不到这里。”
    禅院甚尔关上房间的门,开始数手里的钞票,清点完毕,把塑料袋打了个结,扛在肩上。
    “那么,有缘再见——”
    就是这缘分来的有点快。
    十分钟后。
    禅院甚尔把门打开了。
    禅院甚尔把门关上了。
    禅院甚尔:“……小鬼,别告诉我,你哥是五条悟。”
    神田川优顿了顿,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拎起他的后衣领,打开窗户,冷笑一声,“……很好。”
    “天皇老子这不就来了。”
    事实证明,不要被金钱冲昏头脑。
    利益背后总是隐藏着更大的麻烦。
    一百万买一个拐卖五条家小少爷的罪名?
    傻子才干。
    几乎不用思考,禅院甚尔脑海中就浮现出把手里的小鬼送回去,顺便再邀功讨一份赏金的选项。
    他也立刻决定这么做了,马上行动打算把这小鬼带回去,然而刚低下头——就对上一双茫然的、空旷的、悲伤的冰蓝色眼睛。
    可怜兮兮的,跟要被扔掉的小狗似的。
    禅院甚尔的动作顿了一下。
    ……算了。
    反正那帮术师和他不对付,送回去说不定还要讹上他。
    他想。
    能赚一百万是一百万。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要和整个五条家为敌,他还隐隐感到一丝的兴奋。
    于是禅院甚尔转而拎起少年的衣领,推开窗户,“小鬼,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明天早上。”他咧开嘴,“你给的钱只够我保你到明天早上。”
    “不然得罪五条家可不划算。”
    所以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神田川优抱着塑料袋蹲在地上,吐过两次之后,被酒精支配的大脑终于回神,开始正常接收环境的讯号。
    复古的夏洛克风格时钟咔哒咔哒,空气中烟雾缭绕,懊恼和惊喜的叫骂此起彼伏,放眼望去,衣装整洁的只有统一白衬衫黑马甲的荷官。
    很显然,这里是赌场。
    还是不太正规的那种。
    他身上套了件不知道谁的外套,几块污渍、烟味很重,和这地方一个风格。
    神田川优用垂下来的袖子顶起耷拉的帽檐,露出一点视野,男人坐在花里胡哨的老虎机前,叼了根烟,没点燃。
    数字滚动,差一位。
    “切。”禅院甚尔往后一仰,拉走装筹码盒,余光瞥了他一眼,“想试试吗?”
    神田川优:“……”
    邀请未成年赌博,这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这么看着我,小少爷。”禅院甚尔把烟别在耳朵上,顺手往自己头上也扣了顶鸭舌帽,“我这是在满足你的需求,人多的地方才不好找。”
    “毕竟五条家的术师现在正满世界找你呢——”他啧啧称奇,“你到底干什么了?抢忌库还是打家主?能让一队出动一大半。”
    神田川优抿起嘴,烧还没退,他心情也不好,沉默着不想回答。
    忽然,一双手摸上他腰间,神田川优下意识睁大眼,身体一轻,男人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身前。
    “嘘——”禅院甚尔在他耳边低声道,“有人来了。”
    赌场入口闪过术师制服的一角,禅院甚尔用身体盖住他继续游玩,等人走了才松开。
    然后推了推身前的少年,下巴指指身前的机器,“喂,真的不试试?”
    “这可是能让人忘记一切的好东西。”
    神田川优在赤司家严格的教育下长大,不要说烟酒赌博夜总会,连游乐园都没去过,这些在他的世界里,是被划分到“不良”的范围内的。
    但是人嘛,不高兴的时候,就总想要干一点“不良”的事。
    更何况他是在游戏里——对,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啊!
    这么认真干什么!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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