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光自己下车,还守在台阶下头,把欧也妮也扶下了车,两人一起转身打量着眼前的公寓。四层楼高的公寓,与周围大多数建筑一样有了一些年头。
    进出的人不多,哪怕发现了陌生的面孔,见欧也妮她们都穿着旅行的衣服,还以为是外省刚到巴黎的游客,只是好奇的看了两眼,便漠然的继续走自己的,应该是已经见惯这里的房客来来去去。
    欧也妮主仆两个来到一楼的一间公寓前,帕布洛正站在打开的门里,向外张望着,看到两人到来,露出憨厚的笑容:“日安,小姐。”
    哪怕只见过帕布洛一面,艾莉米也觉得松了一口气——紧张过后见到熟悉的面孔,总能让人感觉踏实一些——默默的向他行了一个礼,把帕布洛吓了一跳。
    欧也妮笑着带艾莉米进屋:“艾莉米,来到这里就不用在乎那么多的礼节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你太多礼的话,帕布洛他们会不自在的。”
    艾莉米答应一声,看着小姐自在的直接去了客厅,好象她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一样,不由十分佩服小姐临危不乱。这时何塞已经把行李箱都搬了进来,欧也妮让帕布洛提着自己的箱子,直接回了卧室。
    卧室里的摆设还是那么富有小布尔乔亚风格,欧也妮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帕布洛,你去忙自己的吧。”
    帕布洛点了点头,又说:“我们就住隔壁,小姐有事情的话,可以让艾莉米去通知我。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小姐尽量不要出门,我会替小姐打听并且传递消息。”
    “把这封信派专人送到索漠去。”欧也妮可不想已经离开巴黎的葛朗台或是拿农,因为自己的失踪再回来,成为别人威胁自己的把柄。
    由帕布洛接过信,又憨厚的笑了一下:“正好今天要把最后一批硝都运到特劳丰,让他们出一个人骑马专门给老爷送一趟好了。”
    见欧也妮没有别的吩咐,帕布洛替她带上门,自己离开了。艾莉米几乎是把帕布洛送走便来敲欧也妮的门,让欧也妮分外无奈:“艾莉米,你也可以休息一下的。”
    “可是小姐,”艾莉米觉得自己太难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我,我只能勉强把食物做熟……”
    原来是因为这个,难道这就是民以食为天?要不自己的女仆,还没有转遍整个屋子,怎么就开始担心吃饭的问题了?欧也妮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艾莉米不解的看着她:“小姐,您不饿吗?现在已经下午两点钟了,您午饭还没吃呢。”
    就在艾莉米担心欧也妮是不是饿的时候,纽沁根正在对着安奈特大吼:“她要回索漠,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安奈特很无力的辩解:“这是她的自由,不是吗?而且工厂被毁了,欧也妮在巴黎的投资等于失败了,她留在巴黎该怎么维持体面呢?”
    纽沁根被安奈特的天真气笑了:“她在巴黎的投资失败?夫人,您是不是忘记了,她在纽沁根银行还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哪怕纽沁根银行破产清算,剩下的最后一个法郎,她也可以分四十生丁!”
    安奈特无言的看着纽沁根,觉得与前两天主动要弥补自己损失的那个人,没有任何一点相似的地方:“纽沁根先生,只要发生事情,您都会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明明是您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出现在家里,您去给您的情妇过生日,现在又来埋怨我。”
    说到这里,安奈特不是不愤怒的:这就是她的丈夫,有了事情就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哪怕这过错的原因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她,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纽沁根被安奈特戳穿,不由的恼羞成怒:“我的情妇,你敢说,不知道我的情妇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吗?你可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为了自己与那个夏尔可以更好的寻欢做乐,就替我物色一个完美的情妇。”
    安奈特吃惊的看着纽沁根,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一切。纽沁根的脸都是扭曲的:“怎么,伯爵夫人,你没话可说了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最初让纽沁根银行在巴黎站稳了脚,而那位涅日朗伯爵,也因为你对我另眼相看,你觉得你的丑闻,能保守这么长时间吗?”
    遮羞布被一层一层的揭开,安奈特面无血色的看着处于颠狂中的纽沁根:“你疯了,纽沁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错,我是疯了。”纽沁根恶狠狠的看着安奈特:“王上的侍从官大人,竟是这么多情的人,我也很吃惊呢。只要他的多情,不伤害我的利益,我不介意当做不知道。可是现在,”
    他用充血的眼睛盯着安奈特,仿佛看的是他最大的敌人:“他让我的银行马上要被清算,而你,他的情妇,却让最有可能挽救我银行的欧也妮离开了巴黎。”
    “怎么会,”安奈特感觉到了纽沁根的疯狂,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来掐死自己,连忙为涅日朗伯爵分辩:“侍从官大人一向对纽沁根银行十分关照,如果不是他的话,利德银行早就超过纽沁根银行,成为巴黎的第一大银行了。”
    见纽沁根还能听进自己的话,安奈特稍稍松了一口气:“利德银行的背后有王太子,如果不是涅日朗伯爵的关照,纽沁根银行会被它挤垮的。”
    “你说的没错。”纽沁根意味不明的看着安奈特:“可是现在,你的涅日朗伯爵,已经被王太子下令回家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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