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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忘不了[刑侦]》 贺雄辉的拳头在桌上“嘭”地一砸,“这他妈有啥麻烦的!”
“这小丫头咋想的?这种事不找我找谁啊?我都跟她说过多少次,在学校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想...我能明白她的心情。”项海微抿着嘴唇,“她不想给你,和你的家人添麻烦。”
“操,什么你的我的,她不是这个家的人啊?我没拿她当家人啊?都这么多年了,她咋还这么想?”贺雄辉有些懊恼,伸手就去兜里摸烟,想起进来前已经被收走了,又缩回手。
项海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又继续说。
“还有一回,春天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在学校的一棵树底下捡了只小鸟,刚出壳没多久那种。估计是从窝里掉出来了,翅膀耷拉着,伤得挺厉害。”
“当时那些同学围着看了半天,谁也不会弄,也没法弄。小鸟太小了,又伤得那么厉害,肯定活不了的,就又把它放回到草丛里。”
“结果朱轲就把它捡回去了,带回寝室,折腾了一宿,又是喂水又是喂饭的,可没到天亮,小鸟还是死了。”
贺雄辉把脸扭向一边,粗暴地摩挲着下巴。
“第二天曲薇发现她情绪不好,一上午都闷闷的,就趁中午放学的时候把她叫去了办公室,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大概是憋闷太久了,被她这么一问,忽然就哭了。”
“曲薇说她当时吓坏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因为她还从没见朱轲哭过。”
贺雄辉也转过头,目光惊讶。他也没见朱轲哭过,哪怕当年带着她来看朱皓炀,那种场面,她也没哭过。
“朱轲当时就边哭边说,那只小鸟死了,她把它埋在它掉下来的那棵树底下了。”
“曲薇说那时候她还松了口气,毕竟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就安慰她说,物竞天择,或许它本来就太弱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已经把它照顾得很好了,就别太难过了。”
“可朱轲却哭得更厉害了,说,它那么小,它的爸爸妈妈为啥不好好照顾它?为啥要让它掉出窝?而且掉了就掉了,都不来找它吗。”
贺雄辉沉默了。他这才明白之前项海说的“不开心”是什么意思。
项海轻轻吐了口气,接着说,“曲薇说能看出朱轲其实是那种挺热心的孩子,却总是拗着,冷着自己。她很想帮她,也几次想跟她好好聊聊,可那孩子并不配合,把自己封闭得死死的。我这才说或许我能帮到忙,才来找你商量。”
贺雄辉微垂着头,来回掰弄着手指,又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你见过朱皓炀了吧?”
“见过,但没说过话。”项海说。
“那年,他跟我爸,还有袁杰他们几个,是前后脚进来的。”
“因为受伤了,进来之前住了好一阵子医院。后来他媳妇就跟他离婚了,把朱轲扔给爷爷奶奶,可老两口没过两年也去世了。然后我爸就让我带着她。那时候她也就...五六岁吧,我记得还没上小学呢,我还没结婚呢。”
“我真挺喜欢那小孩儿的,朱皓炀出事儿前也特别宠着她,恨不能天天在手里捧着。”
“后来我结婚,生了孩子,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她,也从来没拿她当过外人。”
他烦闷地在头上抓了抓,“唉,可能我他妈就是个糙人。”
“后来朱轲稍微大了些,我就带她来看皓炀。”
“开始听说要去看爸爸,她还可高兴了,欢蹦乱跳的。可见了面,我还记得,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皓炀整个人都变了,头发没了,人也瘦了好多,脖子上那么老长的一道疤。最重要的,他说不出话了。”
“当时朱轲就那么坐着,眼睛瞪得老大,跟傻子似的。皓炀见了心里也不好受,叫她的名,可干张了张嘴,根本没声。我就推了推朱轲,让她叫爸爸。可那小孩儿使劲儿绷着,就像马上要绷断的弦似的,后来突然从椅子上蹦下来,自己跑了。”
“那时皓炀立马就哭了。跟我说以后别再带她来了,就让她把他这个哑巴爹忘了吧,还说拜托我好好把她养大。”
“他判了二十年,我爸出来以后就一直想把他也早点弄出来。可他还不愿意,说就在这里面呆着吧,挺好。”
说到这,贺雄辉又安静了,这次沉默得更久。
“我也知道,我对她再好也代替不了朱皓炀。血浓于水,亲爹就是亲爹。”他垂着头,“后来又过了两年,我也陆续问过朱轲几次,要不要去看看她爸,可她一直说不去,再后来我也就不问了。”
他抬眼看着项海,“你觉得,她心里头想过来看她爸吗?”
“你觉得呢?”项海反问。
贺雄辉摇头,“我说不好。”
项海想了想,“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想来。如果我是朱皓炀,也希望再见到她。”
“可是...两个人都在等着对方先迈出这一步。”
害怕唯一的亲人因为自己的唐突再受伤害,就不约而同地选择压抑住自己的思念,等待某个遥遥无期的时机的到来。
“你说的太对了!”贺雄辉猛一拍大腿,“朱皓炀就他妈是个大佞种!他姑娘跟他一路的,他妈的一对儿佞种!”
项海笑了笑,“那总这么佞着也不行啊,得帮帮他们。”
“我是没辙了。”贺雄辉看着他,“刚才你说,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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