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婿欺我 第10节
作品:《郎婿欺我》 她的身子沾了热,总要变了个色来。原本肤如凝脂,染上热气腾腾的水,顿时成了一株海棠来,脖颈往上,都沾了粉红。往下无尽绵延,引人遐想。
若不是催得急,养娘也不想赶鸭子上架一般趁着人沐浴的时候多说话。
养娘站在屏风后,拿出了个小匣盒儿,随即拉出一串铃铛。
不过那物件叫缅铃。外形如铃铛,最里面裹着的是水银少许,外面镶一层金,圆润精巧,遇热则跳动不止,叫人酥麻不堪。
许是见崔沅绾确实乏了,养娘只说了几句,便默默退了出去。走前把那小匣盒儿传到秀云手上,仔细交代了一通。
秀云仔细把寝衣披到了崔沅绾身上,服侍着人往床榻上躺。
“娘子,这匣盒儿放哪儿呢?”秀云开口问道。方才养娘讲的时候,她也在一旁听着。隔着屏风,养娘瞧不见崔沅绾的脸色,自己起劲地说着。崔沅绾玩着浴桶里的水花,倒是秀云听得满脸通红。
“随意放哪儿罢。都快要成婚了,这些物件也不会跟着我走,放哪儿都行。”崔沅绾乏得紧,一闭眼,想的竟不是搂着他一路的晏绥,反倒是那瞥过一眼的晏昶。
意料之外的初见,却叫崔沅绾心乱如麻。
上辈子她与晏昶相见是在与林之培成婚后,一次泛舟游湖时。她的篦子刚掉到湖里,晏昶乘舟从旁经过,手一挥,就把那根篦子给捞了上来。
此后他与林之培的弟弟林入淞走得近了起来,跟着林入淞,没大没小地叫她嫂嫂。不过才叫了几声,她便被林之培扔进了那破院。
如今再见,难免叫她想起那些伤心事来。
更叫她不知所措的,是晏昶不知礼义廉耻的情意。
“嫂嫂又如何?他又不会知道。为何不能一妻二夫呢?我可以做小。”破天荒的话传到崔沅绾耳边,她甩开晏昶的手,此后再不相见。
这次她倒真成了晏昶的嫂嫂。不知这次,他是否还会是这般放浪形骸。
作者有话说:
1期集:及第进士唱名后聚在一起,举办各种活动。
2名刺:个人名片。
第11章 十一:乞求
天蒙蒙亮,雨打窗扉,雨气窜到屋里,叫人觉着闷热不堪。不过半刻刚好,雨便停了下来。
崔沅绾睡得正熟时,床帐外的秀云便唤了几声。
她才睡醒,被亲近人扰了,总要小声哼几声。末了翻了身,把被衾蒙在头上,往床里一头扎进去。
“明儿就要晏家就要催亲了,今日再容我放肆一回。阿娘都说了,这几日免了给她去请早。”被衾里热,可青天白日的光刺人眼,不过卯时三刻刚过,不打紧。
秀云伺候崔沅绾许久,自然知道她这赖床的性子。索性不再吭声,给身后一脸无措的绵娘递了个眼色。
绵娘与秀云一人一手,把那床帐给掀了起来。
日光撒到床榻上,崔沅绾只把身子往里挪了挪。
秀云叫绵娘把衣裙端到床边,衣裙旁摆着小香炉,今日点的是冷香。
“娘子,今日可不轻松。家主一大早便去上了朝,大娘子去了城东家的铺子里拿地产和房产票。都在给您忙着呢。”秀云见崔沅绾又睡得熟了,忙把那被衾被拉了下来。床头搁着一把小蒲扇,秀云递了个眼神,绵娘便跪着一摇一摇地扇了起来。
冰盆在屋里放置着,可床帐一拉,冰都化了冷气还没散开来。耳边的低声细语更叫人觉着难耐,崔沅绾索性坐起身来,由着绵娘给她穿衣。
“都说嫁女难,如今要成婚了,爹爹阿娘都操心我这事,这样的关心是从前都没有的。”话里满是落寞,不过感慨一句后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秀云仔细盯着崔沅绾的脸,见有几缕发丝颤到了衣襟里,伸手给薅了出来。
“叫您起来也是因为您有事儿去干了。”秀云把那件窄袖褙子披到崔沅绾身上,又低声道:“晏学士的信递来得太早,先是送到了宅老手里,又转到了大养娘手里。大娘子知道这事,又叫养娘传到了我手里。”
崔沅绾接过秀云递来的信,信笺上都带着晏绥身上冷冽的气息,摸起来也分外冰凉,好似从冰窖里冻好再拿出来的一般。闻到这香,崔沅绾才想起托盘上摆着的香炉。
“往常屋里都点的檀香,今日怎么换了冷香?”崔沅绾问着,一边捻开信纸,信上字迹倒是颇为飘逸。
“那日晏家老小来的时候,晏学士没怎么吭声。临走时吩咐人递了几盒香,说是娘子喜欢冷香。”秀云见崔沅绾皱起了眉头,想着事出有异,赶忙把香给灭了。
还没进他家门呢,就管起她的喜好来。信上叫她早早去东湖,东湖那片廊桥行舟多,那处的锦鲤养得肥大又通人性,一向是情郎佳人的幽会地儿。
东湖于崔沅绾而言,也不是一般的地儿。上辈子就是在那儿丢了根篦子,被晏昶给捡了起来。也是在东湖,她遇上了官家最疼爱的福灵公主,二人一见如故,不过因为一件事闹掰了来。
晏绥信上赞扬了她一通,到底是状元郎,说辞一套连一套,崔沅绾随意念了几句,秀云和绵娘听了都脸红不堪。
“晏学士真是深情可见。中榜前便有高家相中这位姑爷,后又听人家说学士府里清净,别说是小娘子近身,就连府里的汉子都不愿多说句话。房里也干净,没有女使敢进他的房。”绵娘说着,把晏绥夸上了天去。
崔沅绾冷哼一声。身心干净那不是他应当有的么?她图晏绥的权势,也在乎他的私德。何况耳听又不一定为实。她只念了颇为客套的情话,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晏绥道,要她穿粉米色的衣裳来。说她年纪轻轻,总该穿得艳些才好。要戴上垂珠步摇,垂珠一摇一摆的模样煞是好看。
虽是劝说的语气,可崔沅绾知道,若是她反其道而行之,迎来的不仅是一张黑脸,还会惹怒这位爷、
连身边的女使都夸他是端方君子,却只有她一人瞧出了那幅端方相之后的高深莫测。
“叫府里的汉子备车,趁着雨停,我要去东湖一趟。”崔沅绾伸手,秀云便搀着她下床。
“阿娘忙前忙后,也不能忘了慕哥儿。”提起慕哥儿来,崔沅绾不由得叹了口气。
“成婚前还有我护着她,我一走,姨娘定要掀翻了天来。慕哥儿虽是顽性大了些,心里还是明白事的。今日官家都上了朝,慕哥儿也没理由再歇着了,赶快催他读书去。”
秀云说是,一阵心疼。
*
雨后杂气都沉到了地上去,青草上还沾着露水。
草草用膳后,崔沅绾便急忙上车,催着车夫往东边去赶。
说也是巧,刚走上大道,正巧是朝官下朝的时候。
车帘被风一掀开,便能见三三两两的几位官骑马骑驴而来。头戴幞头,身着公服,脚蹬长靴,最先出来的都是些散官。如今陇西混乱,官家放假两日后,公务自然就堆了起来。这会儿还被官家留在殿里的,不是三省的宰相,便是枢密院的长史。
官家自然会把晏绥留下来商讨事宜,可崔沅绾去到的时候,偏偏看见了一身常服,撑着一把伞立在桥头等她的晏绥。见她来了,便迈步朝这方走。
路上又下起了小雨,也是赶巧,崔沅绾偏偏没带伞,末了还觉着把车夫也给连累了。下车后便叫车夫拉着车赶到茅棚下,说晏绥会来接她。
她的脚刚踩实到地上,伞便递了上来。
“雨下不大,没这把伞也无碍。”崔沅绾想往后躲,可身后马车早已走远,她才刚躲半步,便被晏绥给扯了过来。
晏绥并没有接话,反而拉着崔沅绾的手便往桥上走。
“是我疏忽,只拿了这一把伞,委屈你与我共乘。”
崔沅绾并不在意。东湖的景她也看过几次,不过这处的锦鲤倒是没亲自喂过。走下桥乘上舟,晏绥叫她随意看景。
崔沅绾道好,只是要了几小盅鱼食,手一挥,鱼食便洒满一片春江水。
红鲤一瞬之间便聚了过来,的确如人所说,活脱脱像个藕臂白嫩的小娃子,欢脱无忧。
二人同乘一舟,晏绥见崔沅绾开心,心里也欢喜。闲来无事,半躺在舟上,支手观赏的这幅莲池美人图。
不过这难得的好心情在校舟被撞的那刻瞬间消散。
舟尾猛地被怼上,崔沅绾蓦地失去了支撑点,向后倒去。
“啊!”一声惊呼声传来。
待到崔沅绾反应过来时,手里的鱼食洒了一池,舟下红意满片。而她被晏绥给搂了过去,躺在他怀里,被他紧紧锁着腰。力道之大,叫崔沅绾觉着肋骨都是疼的。
她向后望去,还未看个清楚,便被晏绥给扭过了头,强硬地按在他的胸膛前。
身边沾染上了雪松气息,可耳畔传来的,却是惊魂未定的喘息声。她还没见过晏绥如此惊慌的样子。
崔沅绾把手覆在了晏绥的衣袖上,轻轻扯着。还未开口说话,晏绥的话便传了过来。
“别看他。”
他是谁?又是林之培那个麻烦精?还是晏昶?
“只能看我。”晏绥又道。
那般不容置喙的语气,崔沅绾竟然听出了乞求之意。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在28号下午4点。
才开文就想写番外hhh,目前想到的只有前世番外,长期收集番外内容中~
第12章 十二:抢妻
“原来是慎庭兄。这边夏景正好,不曾想这莽撞的船夫竟撞了一船春色,真是可恼。”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恍若淌下来的汩汩清泉水一般动听。一句戏谑话竟也能听出个雅士风骨来,真叫人觉着稀奇。
“谁呀?”崔沅绾见挣扎不开,索性就软在了晏绥怀里,悄声问着。
晏绥可不是会惧怕谁的人,可如今在她面前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慌张神态,竟勾起了崔沅绾的兴致。
身后一扁轻舟悄然划上前去,晏绥索性搂着崔沅绾往后一躺,臂撑舟身,手揽细腰。二人的衣襟都凌乱了几分,也倒是应了那人的话,一船春色。
“原来是原先生。”晏绥出声道,早已不复方才的慌乱无措,又成了那般一贯的游刃有余的模样。
不过还不待晏绥方松口气,崔沅绾便找准空子从晏绥怀中脱离了出来。转身再抬头,瞧见一位不该出现在这处的男郎。
这人是原行遮,汴京一处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进士及第后辞官出游,说是游遍了大江南北,后又回到了都城里,暂且先教书。原家几代都奉行修道养生之术,原老是得道成仙,原父跑到山里炼丹。原行遮行事离经叛道,最厌恶那些繁文缛节。官家见了,道此人有贤士风骨。不过一句话,便断了原家的仕途路。
不过这人倒是生得一副好皮相,任是见了无数好儿郎的崔沅绾,也被原行遮给惊艳了一瞬。生得淡然超脱相,无欲无求。衣袍松垮,系带将开未开。有此间莲池碧影相称,更如一只仙鹤,过会儿便要飞到仙境里去。
而福灵公主倾慕之人,也是原行遮。后来公主闹得天翻地覆,哪怕跪到原行遮面前,倒贴下嫁,他也未曾动摇一分。这事也是崔沅绾在那破院里听几位养娘说的,不过只言片语,不知真假。
“原先生安。”崔沅绾歪着头说道。步摇下的垂珠随着这一动作摇晃了几下,叫身后的晏绥眸色更深。
不待原行遮回话,晏绥便抢了话,生怕慢一刻,怀中人就会飘走一般。
“原先生是安好,倒是我这扁小舟被撞得不轻。”晏绥轻笑,他故意在原行遮面前做亲昵状。于是身子凑上前去,趴在崔沅绾脖颈边,在褙子掩着的锁骨处,仔细摩挲着。
恍如猎犬一般,嗅着所有物的气息。待到崔沅绾身旁都沾染了雪松气后,晏绥才止了动作。
“见笑了,情难自禁。”晏绥扣着崔沅绾的腰,这刻才失而复得。仿佛只有把那身子骨镶嵌在自己心头上,才不至于那般难受,叫人癫狂发疯。
原行遮并不在意这般显耀的动作,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在晏绥身上投过一眼,反而是一直与崔沅绾对视着,相互打量。正是这动作激怒了晏绥,他才难得失了态。
“无妨。”原行遮移开眼,“鱼戏莲叶间,也好,也好。”说罢,轻舟便向前掠去。一席背影,衣袂肆意飘扬,难得叫崔沅绾看得出了神。
“再看他,我就把你眼挖掉。”耳边低声黏腻,话却那般瘆人刺骨,叫崔沅绾打了个冷颤。
“他一来,你倒是全看他了。生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的话都不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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