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们面前走过的人群挂着不同的名牌，叶冉看了几眼有些诧异，“公盘的毛料不都是矿业公司提供的吗？怎么他们也来看毛料？”
    宋明珠摇摇头，“各家矿脉有所差异，能源师的技巧倾向也不同，难得开一次公盘，如果看到别家毛料好，刚好能拍下来。业公司的产业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毛料，一部分是转化好的翡翠能源。矿区出产毛料，但毛料能不能开出翡翠能源就不一定了。
    “大且优质的翡翠才能改造成为类似电池的存在，为高耗能的星舰和机甲等机械供能，能源液只能满足基础需要，消耗比‘电池’大多了。各大矿业培育能源师不仅是为了毛料分类，还是为了赌出足够优质的翡翠能源，能确保一直有优质翡翠能源。买别人解出来的翡翠虽然赚的少，但更确定，算是一个源头补充。
    “技术不行的小公司一般抢的是转化能源液的翡翠，有能力制造‘翡翠电池’的，才是大型矿业。宋氏能源师断档，如果运气不好矿脉没有足够好的翡翠，断供后可能就会被采购方彻底除名，最终被收购。我们这次也是来碰碰运气。”
    宋明珠叹了口气。她虎视眈眈的爹虽然会来选毛料，但她们家一天不同意他掌权，他就不可能尽心尽力，剩下的能源师看起来不少，但都没培养起来，最高只有三级。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打起连能源师证书都没有的叶冉的主意。
    叶冉听着解释恍然明白，虽然星际还没搞懂混乱灵气是什么、怎么利用灵气修炼，但他们以翡翠灵石进行能源转化，也算是一种灵气的基础运用方式。修仙界炼器时部分器械就是以灵石驱动，和科技转化“电池”，差不多能看做殊途同归。
    叶冉听出了宋明珠话里的无可奈何，想起上次宋明珠说的停业检查的事，多问了几句。
    宋明珠摇摇头，“已经没事了。检查完确定我们其他毛料没有造假，就结束了。反正达瓦星赌石场也在准备撤离，提前关闭了而已。达瓦星的方氏赌石场被查了个底朝天，虽然没查出来仓库里有造假的毛料，但抓到了部分向外批发的下脚料造假，方氏推了当地主管出来背锅，方墨那混蛋才侥幸出来。王一算是晚节不保，但也跟宋氏没关系了。”
    想到方墨，宋明珠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宋氏风雨飘摇，但看对手倒霉还是很开心的。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声招呼，“叶小姐，宋小妹，相见就是缘分，我们一起在公盘走走？”
    声音有些耳熟，叶冉一看，果然是之前见过的方墨。
    宋明珠的笑容顿了一下，对他翻了个白眼。背后说人坏话虽然有点尴尬，但对象是方墨，那没事了，他活该。
    宋明珠假笑着拉住叶冉，“冉冉姐我们走，看标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今天下午三点就要开始拍卖了，别被某些人影响了运气才好。”
    方墨并不理会她的话里带刺，定定看了叶冉一眼。
    从宋明珠紧张兮兮的维护态度里，他再次确认了宋家对叶冉的看重。他前些天好不容易从赌石协会监察那里脱身，回家打听时，才从下面主管那里知道，叶冉曾在方氏大出风头，根本不是他以为的宋明珠随便找了个能源师撑场面。
    他就说，以宋明珠的经验和那群三级能源师的眼力经验，怎么可能看出他计划的破绽！原来是找到了强力外援。
    上次是他小看了人，这次他可不会放弃拉拢。既然不是宋氏培育的人手，宋明珠能以朋友的身份拉拢，他为什么不可以？好苗子谁都想要，更何况是这种已经逐渐绽放天赋光华的年轻能源师？
    方墨上前一步，露出自以为潇洒的笑容，“叶小姐如此美丽动人，不如一起吃个饭？”
    叶冉诧异地看着他，“？你叫错人了吧？”
    第38章 （二合一）
    ◎标王出现，方墨中计◎
    方墨笑容僵住,宋明珠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哈你这么油腻，还敢来撩叶冉,疯了吧？”
    真诚以为方墨叫错名字的叶冉反应过来,有些无奈。
    刚刚宋明珠和方墨对头相见分外眼红，叶冉对卷入他们冲突没兴趣,但她不好直接离开，就准备等宋明珠唇枪舌剑完一起走。没想到方墨不去针对宋明珠，跑来针对她了？
    是发现了上次她在方宋两家冲突中的作用,还是故意气宋明珠？
    不管哪一种，叶冉都只有一个答案。
    “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方墨还想尝试一下。
    叶冉从他脸上看出了算计和贪婪,脱口而出,“抱歉,我们应该不熟。”
    无比顺畅地说完，叶冉才感到熟悉。从许多年前第一次离开宗门历练,听大师兄讲了“下山第一课”后,她拒绝奇奇怪怪的过度热情时,就用着同样的句子。
    大师兄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向来随性的语调都变得严肃了。“阿冉啊,宗门外的男人是老虎,是修道的大障碍,他们不守德行,只会跟你鞍前马后献殷勤，都是馋女修的能力和美貌……”
    据大师兄那时说，只有足够严肃冷硬地拒绝,不给人留下一点希望,才对大家都好。
    大师兄把山门外说得格外吓人,直到最沉稳靠谱的三师姐看不下去了，把为叶冉准备的丹药塞给她，才把叶冉带走。大师兄懒洋洋地跟在后面送她出门，“……早点回来。要不，我跟你一起下山？”
    过去叶冉缺少一魄，做事只知道该怎么做，却没有过多的感觉，现在却好像读懂了那时师兄他们的担心挂念。
    叶冉走了一秒神，望向宋明珠，“明珠，我们去看看明标？”
    宋明珠趁方墨傻眼，大摇大摆和叶冉离开。既然方墨他们在明标区，征求了宋明珠的意见，叶冉先从暗标区看起。
    翡然公盘规模不大但质量高，a级毛料起步。明标区一共一千块毛料，暗标区四千块出头，乌沙星系目前只确定有五颗矿产星，一颗已经废弃，一颗达瓦星刚枯竭，剩下的还在产出中，和矿产资源丰富的星系开展上万块的大型公盘不能比。
    暗标区标价比明标区更高，最后的价格有可能很高，也可能很低，全看当时有什么人参与。但据宋明珠说，成交价一般都会偏高，毕竟大家都担心会不会有别人来抢，在心理压力下，不自觉报价会抬高。
    全部看完花的时间太久，假设不看明标拍卖，挨个用灵力探查所有毛料，也要几个小时。叶冉也没必要全都看完。大家都希望在公盘买到好料，公盘成交价可能比平时要高得多，解开部分的明料受欢迎，表现好的毛料更受欢迎。
    叶冉恰恰要反其道而行之，专挑暗标区里没解开的低价原石看，重点看表现一般的。a级毛料里相对一般的，不在公盘也有机会买到，就不那么受关注，正是她的机会。公盘里表现一般，但也是a级料，开出高品质翡翠的可能性比下脚料高得多，总不至于一块好料都没有。
    即使是暗标区价格低、表现平平的部分，也有起码上千块。起初宋明珠还在边走边解说，边偷偷指出几块宋氏看好的毛料，想问问叶冉的意见，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叶冉查看的速度。
    宋明珠看着叶冉停了一下就要走，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多，你都看清楚了吗？”没记错的话，每块近距离查看的时间，叶冉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吧？
    叶冉早就想好理由，“毕竟毛料太多了，我打算先大致看一遍，再仔细挑。”
    她顺便检查了一下宋氏看好的毛料，中规中矩，只要不拍到特别高，就不至于赌垮。既然没有问题，叶冉自然专心自己的事。
    但看了几块，叶冉就感觉有人跟着她，有窃窃声音传来，“记下了吗？这块表现你觉得怎么样？”
    回头一看，她还没说话，宋明珠先炸了，“干什么？我们看一块你们就要记一块？方氏什么时候对自家能源师没信心了，要蹭散人看的料？”
    方墨一脸无辜，“公盘就这么大，宋小姐和叶小姐看过的毛料不许别人看，未免太霸道了吧？”
    “你！”宋明珠气鼓鼓的，“公盘那么大，别的路你不走，非要跟着我们，还要记下我们看的毛料，想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方墨笑了，“说了什么，大家都可以听嘛。反正大家都在彼此眼前活动，要不，你们也听听我们的打算？不喜欢这样，要不，叶小姐考虑一下成为方氏的能源师？我们的酬劳和待遇应当都比宋氏高一筹。以叶小姐的能力，和方氏合作必定大放异彩。”
    发现自己的外表没有吸引到人，方墨干脆挑明了目的。跟上来纠缠一番，如果能拉到叶冉，既打击了宋家，自家又多了人才，绝对不亏。
    况且，他调查过，宋氏没有主动接叶冉去公司总部，上次出现后叶冉半点名气都没有，也没有频繁出入宋氏赌石市场，宋氏许给叶冉的待遇恐怕并不高，两者根本没绑在一起，甚至可能还有裂痕。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能给出更好的待遇、更多机会的方氏呢？
    能源师的地位和赚钱能力足够优秀，方墨专注于矿业方向，在他眼里叶冉既然有天赋或者培育出的能力，就不可能不入行。他完全没往别的地方调查过，自然得出了偏差甚远的结论。
    宋明珠气得想打人，“你无耻！”
    叶冉看了眼方墨身后一直跟着的能源师和保镖，隐约有合围围堵之势，摆明了是在威逼利诱。
    她早知道，能和韩蟒那种地头蛇混混扯上关系的方氏，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和她没关系，并不想插手，上次帮宋家的忙也只是点到为止，但方墨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就怪不得她了。
    叶冉拉住宋明珠，率先向前走去，“他想看，就看吧。”
    方墨将她的态度理解为服软，虽然这次手段用得简单了些，但叶冉还年轻见识不多，又不是那些需要慎重对待的六级、高级能源师，给她压力，打个棒子给个甜枣，方墨觉得也够用了。现在，只是还放不下面子，不好直接答应而已。
    叶冉本就要加快速度筛选毛料，方墨带人跟了一会就有些吃力了，忍不住觉得叶冉是在随便看看耍他的时候，看到叶冉终于停下。
    叶冉停在一块看起来表现好的明料面前，标价三千万星币，假装很在意的样子围着它看，准备走的时候，还专门调出光脑似乎在扫描对应编码。但她心知肚明，这块毛料灵气量很少，估计是靠皮绿，以标价看，必然赌垮。
    她重点感知的是明料旁边，左右几块标价低的普通毛料。主办方很有想法，把表现好的和一般的穿插摆放，衬托对比不同毛料的优劣，刺激客人花钱冲动，也方便了叶冉拿几块确定不好的毛料掩护，仔细感知它附近灵气比较好的毛料。
    走走停停一个小时过去，叶冉看完了暗标区明天开标的毛料里表现普通且价格低的那部分。
    明天开标的一千块暗标毛料，其中近一百块符合叶冉的筛选标准，重点记下编号的有五块，底价不高但品质高，起码能达到叶冉见过的水种淡绿色的层次，品质最高的比那块春带彩还要好，可能是玻璃种。
    叶冉在心里给它们的灵气浓度排了个序，准备看完明标区，再结合价格回头对比一番。
    宋明珠一路光顾着生气了，叶冉看毛料时她在旁边看，主要看自家已经选出来的毛料和叶冉停留的毛料。
    见叶冉不急着填写标价，就要往明标区走，宋明珠连忙拉住她。“你没想好价格吗？要不再仔细看看，我看你记下了几个编号但是都没扫描。今天下午拍卖完，这批暗标就要封标了，小心来不及。要不我给你参考一下……嗯，我们换个没人的地方说！”
    叶冉从善如流地被拉走，以叶冉的记忆力，不需要用到光脑记录，但光脑上也写下了几个编号，都是拿来忽悠方氏的毛料。叶冉故意小声和宋明珠讨论了几句，把标价报高了不少。只要方墨想投她看的这部分毛料，就得考虑她说的价格，最后大概率报价比她报的要高。
    宋明珠听着就想去拍，被叶冉拦住，“我觉得还是先去看明标吧。”暂时不让宋明珠拍暗标，九点结束拍卖前她都来得及再来拍。
    方墨看着前面的拉扯，眼前一亮，觉得读懂了叶冉的提醒。叶冉这是在帮他啊！
    方墨转头催促自家能源师抓紧分析，见两人走了，连忙跟上。
    方氏能源师看见叶冉丝毫不停，往明标区走去，顿感头皮发麻。
    他们实在搞不懂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看毛料的，好像只是走马观花随便看看，停的时间久一点也只花了不到半分钟，他们连看完毛料表面表现都来不及！好在他们人多，按小老板的要求轮换着追着叶冉记录她关注的毛料，再进一步分析，选择似乎最好的部分，完成投标。
    但即使分开轮换着分析，他们也累得有点吃不消了，却还得听命做事，不由得暗暗叫苦。
    叶冉在明标区花费的时间长，她既要挑出价格低、看起来一般的毛料查看，也要挑出价格高、看起来好的毛料查看，中间还帮宋明珠看了几块宋氏选定的毛料。
    叶冉挑出感知里和表现、标价反差最大的赌垮毛料，刻意多停留了一会。
    全部看完，已经接近下午拍卖开始的时间。明标区也许还有好料，但价格在她接受范围内的，叶冉只发现一块，灵气水平和暗标区明天开标那批里最好的差不多，叶冉觉得可以试一试，拍不下来这块，再考虑暗标区。
    起码明标拍卖出价后确定可以拍到，但暗标在开标前，很难确定能不能买到。要是空手回去，等下次a级以上毛料汇聚的时候，还得再去找。
    进入拍卖厅需要缴纳一百万保证金，确保有基础财力购买毛料，一旦流拍，就会从保证金里扣除对应比例的罚款。宋明珠以宋氏名义刷卡，想帮叶冉付时被止住，叶冉自己付了钱。毕竟她不是宋氏的人，受了宋氏好意，拍出来好料难免有些麻烦纠缠。
    跟着她们的方墨看到了这个细节，笑容扩大了几分。
    拍卖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几大矿业公司的位置相近，台上不仅有展览柜，还有解石机，为希望现场解石扬名的人提供机会。
    刚开始拍的十几块叶冉都没怎么看，只觉得拍卖会的主持人很会炒气氛，现场很热闹。等轮到自己标记过的编号，她才举起牌子竞拍。
    主持人大声点名，“27号毛料，15号客人出价五百万，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客人？”
    这块毛料不止叶冉在拍，出价几次，等只剩下三个人还在出价，叶冉顺势退出。
    以两千万成交的毛料主人十分张扬，上场解石。
    前面同样按兵不动的方墨看到解出来大概三千万的毛料，眼前微亮。
    叶冉跟着又参拍了几块，都在接近两千万时退出，而解出来的四块毛料全部切涨，让方墨的呼吸有些急促。
    优秀的能源师能每块切开有绿，但前提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和范围挑选，很难斩钉截铁地说某块一定能切涨，更何况拍卖容易出现溢价，叶冉只看了短短两个小时。
    她可能有什么秘密方法判断石皮下面的翡翠品质！现在的赌石技巧已经传承多年，也许有人总结了新的有效方法？
    方墨心砰砰直跳，观察着前面的少女，她看起来似乎受限于预算，连续几块被拍走，明显变得有些坐立不安。在叶冉再次出价时，方墨立刻加入战局。
    叶冉唇角微微翘起，又拍了几块，都被方墨收入囊中。轮到又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毛料，方墨跟拍后，叶冉做出着急的样子，第一次超过两千万竞拍，“两千一百万！”
    方墨记得自家主管说过，叶冉选表现不好的毛料赌涨了好些次，而宋氏那次比试同样也显示出一点这种规律。他见叶冉如此着急，立刻下定决心继续竞价，“两千五百万！”
    场上正在竞拍的毛料虽然有松花且表皮细腻，但和其他毛料比并不特别，参拍的大多数人心理价位都在一千多万。叶冉喊出两千万已经出乎他们意料，但见是没见过的能源师，就都没在意。紧接着方墨叫价两千五百万，倒是让其他人都愣住了。
    迷惑的窃窃私语声四处响起，“方氏少东也报价了，难道真有什么特别的？”
    叶冉低声和宋明珠说了几句话，抬手竞价，“三千万。”
    方墨听到了“借钱”的字眼，听出叶冉的势在必得，决定跟上，“五千万。”
    旁边的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是要高价逼人放弃啊？方氏少东这么看好这块毛料？可表现普普通通，不应该啊……”
    议论声中，叶冉和方墨连续竞拍，价格很快高到一亿，叶冉叹了口气，放弃继续。
    方墨心里刚有些不安，就被叶冉看了一眼，“方少东财大气粗啊。”
    方墨笑了，适时邀请，“哪里哪里，叶小姐要是愿意来方氏工作，我们拍卖会上同样愿意给你高竞拍标准。”